芥子納須彌

　　茫茫宇宙，三千位面。每個人都是芥子。如蝴蝶翅膀扇過，改變了歷史的軌跡，這是屬于我們的故事。

　　——橘花散里

　　芥子納須彌，須彌藏芥子。

　　萬物蕓蕓，眾生冥冥。大千世界里，千百塵寰中，小人物的故事淹沒在歷史洪流里，卻如顆顆星辰綴點銀河。劃著歷史的激流前行，推動著命運的年輪轉動。十二轉春秋交替，十二季盛世煙火。既是絕代千古的美女西施，也是莫三娘預言禍國殃民的施妃夷光；既有歷來為史學家批判的后主庸王劉禪，也有鄭燕兒眼中溫婉可親的大姐呂雉……任歷史變換風云，江山不改本色。

　　他們藏于史卷深處，無法顛覆結局，卻豐盈了過程。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史卷里越王勾踐兵敗吳國，從此修身自我，銘記國恥，最后一舉傾覆越國。當然，其中不乏美女西施的功勞。

　　施妃夷光膚如凝脂，秋瞳剪水，櫻紅薄唇，柳荑腰肢，行走間步步生蓮，頻顧里媚韻天成。男人渴望征服天下，女人渴望征服那個征服天下的男人。施夷光肩負越國使命，以色誘君亡天下，一舉傾國傾城。夫差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沉淪到無法自拔。可夫差的奶娘并不糊涂，或許同為女子，她明白女人的那點小心思。莫三娘的小孫女小雀兒一心愛慕施妃，但天真卻成為了殺死她的利刃。莫三娘對待夫差如同自己的親兒子，事事為他著想，就連親眼看見心愛的小雀兒身死碧池，因為夫差憐惜施貴妃，她憐惜夫差，她不得不妥協自己。她作為一名普通的婦人，卻在深宮六院里識遍了風云。她想勸，卻無能為力。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溺愛縱容，哪怕是錯，也要許給他一個未來，更何況面對身為君王的夫差。

　　紅顏一瞬，剎那芳華，施妃頃刻就成為眾矢之的。國破之日，亡命之時。莫三娘親口答應寬恕施妃，護她周全，只是這天下之大，誰又會允許一個禍水攪亂局勢。紅顏多薄命，可惜生非時。莫三娘親眼看著兵臨城下，看她自己深愛和守護的吳國化為廢墟。一個母親的執念能有多深呢？她無怨無悔，別無奢念。姑蘇一辭，留一縷殘魂。

　　世人皆說呂后呂雉蛇蝎心腸、歹毒陰險，卻不知豆蔻年華里的她依舊笑靨如花。美麗善妝的鄭燕兒，活潑開朗的呂嬃。三姊妹如花似玉，到哪兒都是一處風景。大姐呂雉溫婉端莊，通曉事理，宛如溫潤的清泉一般明朗清澄。他們常常互訴心事，分享喜樂。鄭燕兒一心想求得良配，夢想夫君是人中之龍，到頭來，不過歸得一介書生；呂嬃希望有一個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的丈夫，最終卻嫁給屠狗戶樊噲；反而是不關心姻緣隨其自然的呂雉竟然冠冕成大漢皇后。

　　白云蒼狗，物是人非。當年小花園中的女兒心事，仿佛如園中的花朵一般燦爛，只嘆歲月無常，花香萎地無人惜。昔日劉邦心許鄭燕兒，最后卻娶了呂雉；昔日溫柔的呂雉，最后卻成了執掌后宮而心狠的皇后。暴戾、無情、兇狠，從皇后一舉越位為帝王。只不過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皇冠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沒有人知道她的位置坐得有多艱難。所謂高處不勝寒，正因為身居高位，才俯視萬民，才不能回到最初，才會有深宮里無人知曉的寂寥。當年美麗的鄭家小姐鄭燕兒從天真爛漫到粗俗鄙陋，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親自下地耕作。時光消磨了她姣好的面容和所有高貴，鄭燕兒一下子變成了惡名昭彰的兇惡黃臉婆。昔日的姐妹重逢，是怎樣的光景？沒有親切的擁抱，沒有歡聲笑語。鄭燕兒是臣子，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幾十年光景彈指一揮間，那最后一點善念溫存彌足可貴。史書斑駁記載呂雉如何鏟除異己，毒殺趙王如意，制戚夫人為人彘……樁樁慘案，罪惡和殺戮鋪就她的高位，正如她被劉邦忽視的心一般，傷痕累累。她也有回憶，在金碧輝煌的殿宇里，望向窗外遼遠的天空，回憶起那日草長鶯飛時，百花小園里，三個姊妹相談甚歡……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滾滾紅塵，漫漫黃沙，誰又迷失在歷史里。冊冊史卷里，多少心酸和凄楚書不盡，那些低到塵埃里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卻依舊鮮活。如何抨擊時弊，如何揮筆縱意，是留給當代的我們的思考題。

　　背后的故事，千姿百態，惹人唏噓。終是一介蒼生，一介青史，一芥微塵——熠熠生輝。

　　【作者的話】偶然找到五年前寫的一篇文章。 現在看來未免稚嫩。 只是橘花散里的這本《芥子納須彌》，還是值得一讀的。
　　（文/公子苜葉）

作者：公子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