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相伴

　　明 月 相 伴

　　文/李志超

　　好久沒有失過眠了，今天晚上，也許是喝了幾杯啤酒，精神處于亢奮狀態，我又在床上“輾轉反側”了。月光透過窗玻璃，給四壁鍍上一層銀光。反正明天是休息日，不用上課，我索性披衣下床，踱到操場上。

　　我小時候就與月亮結下了不解之緣，我們在月光下聽鄰居老奶奶講嫦娥奔月的故事，唱“月光光，月圓圓”的童謠，做“過家家”的游戲，月光便照亮了我的童年。長大后也許是受古詩詞的影響，我便嗜月成癮，經常獨自一人孤魂野鬼似的在月光下游蕩，夜深了還不想回家。高中畢業后，由于愛好文學，便結識了與我們同村的，在當時是我縣唯一的省作協會員李樹砥先生。夏夜，我們幾個文學青年經常跟著他到溪邊乘涼，高談闊論對文學和人生的看法，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夜深了，老先生便回家休息。我們幾個大孩子還不想回去，就繼續天花亂墜地神侃。有幾次我們還涉過小溪，到街上的小吃攤上用過點心，再趟著潺潺的月色回家。

　　年輕時曾經慨嘆自己想得到的比別人多，真正得到的比別人少，該得到的沒有得到，不該失去的卻又失去了。經歷了人生的風風雨雨，飽嘗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以后，心境反而平靜多了。像今天晚上，獨自置身于月光渲染成的山村秋夜美景的小水墨畫中，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可以自由地暢飲月光，自由地呼吸新鮮空氣，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如此美好的心境，并不是每個人都享受得到的。我經常很阿Q地安慰自己，雖然你沒有很多錢，不能學“大款”們在煙柳繁華地一擲千金，在溫柔富貴鄉醉生夢死，但你擁有更充實的人生。在三尺講臺上，你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生活的饋贈是如此豐厚，你還奢求什么呢？

　　記得李樹砥先生曾經問我，面對浩緲的星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太渺小了？我回答說，不，我一點也不覺得渺小。相反地，我覺得自己很偉大。因為我閱讀星空，常常忘記了自身的存在，覺得自己已經跟星空融為一體，心胸變得無比的寬廣。老先生笑著說，那你已經進入了古人所說的天人合一的境界，你是心比天高啊！

　　其實，心比天高的不是我，而是他老人家自己。早在五十年代，上海兒童文學出版社就出版了他的中篇小說單行本，雖然在文革中遭受迫害，擱筆多年，他老人家對文學卻癡心不改。到了古稀之年，他又在昏暗的小閣樓里，以肥皂箱為桌，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長篇歷史小說的創作；將近80歲高齡了，他又接著寫作第二部長篇。他還有許許多多的創作計劃，他還盼望在有生之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可是，天不從人愿，第二部長篇還沒問世，他老人家便撒手人寰了，留下了一個永遠沒有辦法彌補的缺憾。

　　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何況禍福莫測的人生？月缺總比月圓的時候多。古往今來，許多人圓了自己的夢，但對更多的人來說，美夢猶如水中月鏡中花，勞你心事空牽掛。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美夢便一代又一代地延續。人生有夢，生活才變得豐富多彩，人間才值得留戀。一個人活在世上，既要有所追求，又要順乎自然，這就是明月給我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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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于2004年獲得中國寫作學會、寫作雜志社舉辦的第一屆全國中學語文教師寫作三項全能競賽下水作文單項一等獎。）

作者：李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