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荷夏,不計春逝
直到現在,在我的記憶里,總覺得,春還未轉身,嬌影尚在眼前。那一簾杏花煙雨里,還有飛燕歸來時的呢喃。甚而,連細細密密的雨兒,也趁著花色,草色,悄然地打濕了柳芽的指尖,點出一筆春意潺潺……
沉浸在時光不老,我們不散的幽思里,一時,不知打道回還,不知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更不知落花流水春去也。
偶然,讀到“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知夏深”的詩句時,心不由得怦然一震。原來,孟夏掀開了歲月的窗簾,曾經閑居此處的三春早已星夜赴遠,目之所及,隔著煙柳的水濱,已是花褪殘紅,紅消翠減,換了人間。
輕嘆之余,塵世,風物變遷更兼愛恨訣別,時日流轉總惹心潮連天。不過,瞬間又釋然:行于塵世,所有的似曾相識,并非久別重逢,而是未曾忘記的悲情,哀怨與絕戀。正如,不舍眼下風花正好,轉眼,已是落花繽紛,飛雪成冢。面對云風過往,開閉自由,來去一念,且問:誰能倚夏,盛一壇歲月封存,發酵,將每一天的變化,每一刻的轉換,釀成生活的佳釀?其間,若是時光發酵太快,誰又能以夢為馬,以詩酒為鞍,赴山赴水赴遠煙,不嘆流年?
生命中很多遇見,不像張愛玲筆下的純愛,不早一步,不晚一步,于時間無涯的荒野里,剛好遇上了。很多時候,緣分彈指剎那,已是物是人非,云水經年。最初,總以為春風永駐眉彎,哪知最后,春風竟化作一紙江南,淅淅瀝瀝,不舍晝夜。我打馬走過江南的某條青石板街,跫音不響,蹄聲陣陣,像一場錯誤惹哭了塵緣。原以為,劃落于指尖情緣,攬風守心,不會煙消云散,殊不知,那掌心的每一道溝壑,都是隆起的悲念,這邊有起點,那頭無終點。到頭來,伊人不見,香消魂斷,緣分似幽夢帆影,不知劃向掌心的哪邊?
輕捻一朵微笑,賦予歲月的風輕云淡。人生,且用那些來往的得失成敗,描摹生命的喜樂悲歡。得時,盡情將微笑夾進生活的扉頁,作蝶,不外露,不張揚,自安詳,宛如,人生最好的懂得,就在于遇上了枯木逢春,青石開花時,仍能斂住微笑,安然無恙。反之,失敗也要仰面昂首,別讓婆娑的淚水流進胸膛。就像,枝頭尚未被春風喚醒的花蕾,就算沒有披上夢的霓裳,但也要,在風雨中,用搖搖欲墜的姿態,書寫未曾到達的遠方。
生命的姿態,要么風光,要么滄桑。徐行煙火塵世,誰不是在用手中難以掙脫的滄桑,去博那一程山歡水暖的風光。縱是,太苦,太累又有何妨。不過,轉念一想,生活總有正反兩面,一半惦記,一半遺忘,一半明媚,一半晦暗,一半歡欣,一半憂傷。唯愿,當現實的陽光,照不進夢的原鄉時,我們能打開生命的軒窗,用草木歷經風雨的苦澀,支起夏的輝煌,不念曾經,不計春來春往……
(文/*閑坐等清風*)
作者:*閑坐等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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