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學的時候,不知為何,我成了一塊金子——金子是沉默的嘛。上課的時候默默去上課,下課的時候默默地離開,班里組織的活動一概不參加。我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個空空的雞蛋殼里。
因為課余的無聊,我報名參加了學院的記者協會,經過一番周折進了編輯部。我這人有點怪,很難一下子記住一個女生的名字,抑或記住了她的名兒卻跟“實物”對不上號,好像女生就是數學符號一樣:看到的是A,記住的是B,再次遇見又喚之為C,可她其實是D。
我分明記得,Y應聘了協會的辦公室副主任。不過我將Y這個名字安到了另一個女生的身上。待到期末協會聚會時,我才真正把名字和人聯系到一起。其間,我在院報和協會雜志上寫了一點東西,班里和協會里的人都知道此間還有我這么一個會說話的啞巴。至此,我算是和Y認識了。
和她熟識后,知她的學習成績也是班中翹楚。有次考試之前,她特地告訴我她在教室里復習。我習慣在寢室的被窩里溫習知識——既然是“溫習”,被窩當然比我的腦袋管用。晚間無事,我便信步前去“視察工作”,她果然在。臨走時她提出以后一起復習。女生的要求真是難以回拒,就同意了。
于是,此后的每個晚上、周末的全天,我們都按時碰頭,找一間安靜的教室,對面而坐,各自開工。她是苦力派,學習很刻苦專注;我是散漫派,恰好跟她相反。學了一會兒,我們天南地北地吹牛,再繼續努力。
久而久之,我的室友知道了這一公開的秘密,每當我赴約時,他們就笑話我:又去約會啦。開始我還會辯解,后來習以為常了,只一笑了之。
我和Y一直合作復習到畢業,這條流言蜚語也伴隨我們到畢業。起初,只在寢室里傳,后來全班都曉得了,再后來所有認識我的人全知道我跟Y戀上了,只怕認識她的人同樣如此。更“恐怖”的是,連班主任也有所察覺,還特地向她舉薦我——這是Y自己說的。
事實上,我和Y的關系壓根與風月無關,我們煎炒別人的愛情,卻從未讓鍋中的油沾到自己的身子——愛是需要忍受疼痛的。我也想過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們雙宿雙飛的時候,我和她依舊是平行線,誰都沒想過改變一下現狀。得出的結論是:我們都是天文學家,忙著望天上的星星,她沒看見我,我也沒看見她,但因為兩人站在一起,所以讓別人有了錯覺。時間冷酷地證明了錯覺是一個彩色的泡泡,畢業后她留在了省城,我回到了家鄉,如此遠的距離肯定產生不了和愛情相關的美麗。這事吧,只是別人替我們戀愛了一場。
那段歲月很干凈,人也很純潔,然而一切只能成為從前的背景。那個驚動所有人的逼真傳言,便宛如斑斕的顏料,在上面蜿蜒成一幅畫,煞是好看。但剝開層層顏料,里面不過是用鉛筆勾勒了一組平行線而已,別的再沒有了。這幅畫的名字叫:別人替我們戀愛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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