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底有風,輕微拂過
天還灰蒙蒙的,卻突然被一陣冷風驚起,才發覺半個身子都躺在被子外面。摸索著手機,然后打開,屏幕上顯示的5:40。黑上屏幕,翻了個身繼續睡,然而閉上眼睛卻全無睡意。窗外還時不時傳來蟲的鳴叫聲,但更多的是檐上雨滴滴落下來撞擊地面的聲音,或許外面正下著毛雨,街上一片死寂。又或許那是露水不小心滑落破碎的聲音,天已經開始蒙蒙亮,街上賣早點的阿姨已經擺弄好了一排豆漿,晨跑的老爺爺已經開始活動筋骨,綠葉迎著風,嘩嘩作響。
再次打開手機,循環著《花年》:
“時間像小馬車”
“嗒嗒嗒嗒嗒嗒”
“載不動回憶...”
我就像一只黑夜里的野獸,會莫名的害怕與悲傷,會吼叫,會抓狂,任我怎樣奔跑都找不到出口。我是應該放下的,好像心里裝的東西太多就會累,眼睛里看到太多的面孔就會陌生。
手機的郵箱里有條新消息,我迫不及待地點開來,看到那紅色的符號,就似有種驚奇的感覺,可能是我的生活沉寂得太久了,有時就會莫名地悲傷,莫名的驚喜。郵箱里是一張照片,木木站在塔里木羅布泊的邊緣,穿著厚厚的棉衣,橘灰色的土地將她的笑容襯得干枯而僵硬,但到底還是很開心,我也開心,因為她實現了她的夢想,不!應該是我倆的夢想,只是夢想的結局里沒有我而已。
那時還高中,我是個話少的女孩子,平凡也呆吶。而木木卻不同,她活潑好動,朋友遍布全班,她的笑容里溢滿陽光,高高的馬尾一惦一惦的,就像幼時的秋千,她在頂端尖叫呼喊,而我只是雙手緊抓著鏈條,害怕得發抖。
我認識她的第一天,是在高一下學期的一個夜里,那時蟲鳴得厲害,教室里的氣氛格外緊張,老師正在安排座位,讓她坐我旁邊,她一把抓著她的咖啡色匡威書包在我傍邊猛一坐下,書包準確無誤地砸在后椅上,我第一感覺就是來者不善,身子怔了一下,但還是很友好地側過臉來微微一笑,之后便埋頭認真地做著物理習題。
我從不曾主動對她說過一句話,直到那天下午,教室里格外悶熱,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流,被汗水打濕了的白T恤也顯得格外透明,后座的男生女生對著我指手畫腳,偶爾露出奸淫的笑聲,我縮了縮身子,手心捏緊簽字筆,埋頭讀眼前的數學題,卻怎么也理不清。
突然旁邊的木木站起來潮后面的人群吼,“看什么!你們都是變態嗎?”頓時后背一片安靜,我側過臉,懦懦地説了句“謝謝!”之后便莫名地熟絡起來,一起去小賣鋪,一起去食堂,一起上廁所,一起討論哪個男生帥,一起訴說著明天與夢想,她也會幫我打飯,下雨了會送我回家,會幫我教訓那些欺負我的丑人,她説她開始以為我是死讀書或是不喜歡交朋友的人,其實只是不會主動而已,我默默地笑了笑,或許吧!
漸漸地我越來越了解她,我知道她喜歡通宵打游戲,還喜歡抽煙,曾也交了個染著黃頭發的社會男朋友,但這并不妨礙我要與她做朋友的決心,我會陪她打游戲,會默默地看著她熟練地吸吐煙霧的樣子,甚至會叫她遠離那些黃毛小子。
日子就這樣和諧地過著,睡一覺,便以為就到了人生的盡頭,若人生真是這樣,我也是滿足的,沒有大風大浪,卻也不孤單。
但老天不會這樣順其自然得讓你覺得美好,倘若有一天你覺得美好了,那后面一定有你想不到的大浪,它靜靜地向你靠近,然后卷席你的身體,讓你在絕望中失去原本擁有的光亮。父親工廠倒閉,沒有工作,脾氣也異常暴躁,母親也摔斷了腿住進醫院,原本就不富裕的家里,現在更加不堪一擊,老師找我談話,説最近的成績下降特別快,將不及格的數學卷子摁在桌子上便默默地走了出去,木木通宵打了游戲,正沉睡在桌子上,我撐著腦袋,望著黑板,我不知道彼時的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明天該怎么過,我只知道我看不懂老師黑板上的數學公式,物理題也越做越不順手。我就像是閉著眼睛在迷霧中奔跑,根本不知道腳下是否有我要走的路。
已經是最后一節課了,木木才惺忪著睡眼對我説“放學陪我打游戲”,我將瞳孔從黑板移到木木身上,説“你能不能不要煩我?你不知道你很煩嗎?”我幾乎想要咆哮,但最終只是盯著她的眼睛很煩悶地説出,她先是一怔,后來就不顧老師同學的眼神,徑直走出了教室,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我也根本煩到沒有心思去追她,況且我從不會曠課、缺席或早退。只是后來的日子里我失去了她,或者說我已經沒有朋友了,她跟老師提議換去了其他位置,見到我也會裝作不認識,好像那些打鬧歡笑的日子從不曾有過。這樣的一切讓我感到害怕,甚至絕望。
我再次點開郵箱,木木擺著剪刀手的笑臉迎上來,她的笑容成熟了很多,眼底遍布的溫柔,像一陣清風,不似最后她看見我時那陌生的模樣,但卻也發現認識她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塔里木羅布泊是我和木木共同的夢想,説要等到畢業一起去的,但現實的現實是我沒有在夢里。
我將相片保存到手機里,關上手機,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切都煥然一新,綠油油的草坪映入眼簾,一陣清風拂過,那帶著夢的地方有個女孩在唱歌,歌聲砸向我,又飄向了遠方。
【作者的話】有前車之鑒,盡量讓文章段落緊湊,感謝閱讀!
(文/逆風行)
作者:逆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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