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哥的婚禮
“浪哥”終于結婚了!早在一個多月前,我在寶鋼湛江接到浪浪的來電,熱忱邀請我,務必隆重出席慶婚盛典,做為肩負民族復興大業的精英人士,雖日理萬機卻心懷手足情誼;為共同分享與見證溫馨浪漫的幸福時刻,在百忙之中我抽出了寶貴的時間,不遠萬里返回上海,送去了最真摯的祝福!
浪浪比我小九歲,與我弟弟差不多同時出生,我們算是自幼相識,可以說得上是情同手足。他雖不如我那般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也有著與我幾分相似的冷峻氣質;身形雖不算偉岸,卻不失精悍;留著“小潮 ” 的辮發,透出些許 “ 另類 ”,出落得幾分倜儻風流;還算俊朗的五官,拋灑 “ 邪魅一笑 ”,道也著實有那么點惹人。
我認識他是在浪浪出生的那天下午,我們倆家曾算是世交,兩家的母親都是重慶人,同時一起參加工作,最初又同在一個單位,交往數十載可謂情同姐妹,按時下流行的說法就是 “ 閨蜜 ” 。
記得那年我上小學三年級,在浪浪出生的當天,母親便抱著我那才半歲的弟弟和我去醫院探望。第一眼看到他時“長得像個小猴子”,我在心里偷偷的默念著;初生的嬰兒只有一點點大,手腳圈縮著,還不老實地蹬踏;皮膚有點黑,那張小臉就像個干皺的蘋果,還像是沒洗干凈;細細的小眼只有一條縫還沒有完全睜開,一張醒目的大嘴丫子扯開 “ 煩人 ” 的嗓門 “ 哇哇 ” 的嚎得天昏地暗,那樣子難看極了;也是個孩紙的我倚在床邊斜眼瞟著這個 “ 大嘴猴 ”,整個印象就一個字 “ 丑 ” ;隨后他拉粑粑了,屎臭屎臭的,我不禁皺起眉頭,真想 “ 抽 ” 他兩下,“叫什么浪浪?長大肯定是個壞孩紙!” 我心里堅定的做出了判決……
光陰如梭,我們漸漸地成長,那個曾經的 “ 潑猴 ” ,已長成了如今的 “ 悟空 ”,品性頗為神似亦正亦邪的 “ 齊天大圣 ” ,道也挺招人待見,“ 他咋就沒變成壞孩紙膩?” 看來一慣 “ 英明正確 ” 的我難免也會有誤判的時候……
婚禮這天陰云密布、氣溫驟降,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這或許也契合他不羈的頑劣 “ 猴性 ” 吧;據說大喜之日但凡遇上極端惡劣天氣,多半說明其人品也不咋地;某卻不已為然,本人一身浩然正氣足以 “ 鎮邪 ”,我兄弟二人好比昔日東土 “ 唐三藏 ”與 “孫猴兒” ,雖志相異,然道相同,征途漫漫,攜伴同行,皆修成正果。
婚宴設在酒店的六樓,走出電梯,款款步入喜慶殿堂,接著是固定模式的禮儀——擁抱、祝福、紅包、留影、簽到,履行完整套程序,與到場的親朋故舊頻頻招手問候,其樂融融。
不經意間,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這位來賓也是我父輩的舊友,“ 你好!阿姨 ” 我連忙上前恭敬問候,她一愣神認出了我,驚喜的拍著我的肩膀,一把拉住我的手,“哎~呦!這個壞小子!是你呀!好多年都沒看到你了,你爸爸好嗎?” 我們親切的寒暄著,“這一晃可真快,你們這些孩紙們都長這么大了,我們也都成老太婆了!” 她唏噓不已的感嘆著,“ 你看那時侯還整天的調皮搗蛋,今天也結婚要做爸爸了 ”,她喋喋不休的念叨著往事……
我貌似斂容屏氣的聆聽著,惡搞的念頭卻不禁油然,于是熱情的附和道,“ 就是、就是!這小子小時候淘得老邪乎了!不過現在懂事兒多了!” 我們不約而同,側目搜尋著忙碌的新郎,我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您看那德性!得得瑟瑟沒個正型兒,白瞎了那身西裝,套他身上瞅著咋就辣么別扭?咋看都像是偷來的!”
阿姨被我逗樂了,“哈哈哈!我還真沒看浪浪穿這么正式過,我看挺好嘛!” 我接茬道,“ 哎~瑪!您可別夸他,這癟犢子玩意兒不是個六子,打小就不招調兒,我就沒見過這么不讓人省心的孩紙!” 阿姨微微的皺了皺眉,“是啊!做父母的,誰不是為自家的孩子操一輩子心?” 我接著侃道,“ 可不咋地!要我說對待這種不聽話的孩紙,有時候就得往死里削,真沒辦法!” 阿姨掃了我一眼,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措辭,“ 您可不知道,這小子打小就不學好哇!我可為他操老心了,就怕他學壞,哎~!”
阿姨一臉問號,時不時茫然的翻著眼皮,而我卻 “ 正義凜然 ” 的侃侃而談,“ 得虧我從小就給他樹立了一個光輝的榜樣,時不常我就語重心長對他批評教育,否則還真不知道他能壞成啥樣兒?” 阿姨無語,很陌生的望著我,似乎欲言又止,我繼續裝逼道,“ 您說咋整膩 ?那我也不能眼瞅著他墮落吧!”
阿姨顯然已被我的話 “ 雷 ” 倒了,我卻無視她的鄙視,繼續接著貧,“ 我對他那是苦口婆心,真是操碎了心啊~!” 我口若懸河的噴著唾沫星子,“ 您說這屎孩紙咋就這么不讓人省心膩 ?您看我小時候咋就辣么懂事兒?” 我做痛心疾首狀,似乎對方已無法容忍我的胡侃,“ 你懂事兒?你讓人省心!?你小時候把你媽氣得還少啦?” 阿姨果然中招了!
“ 不會~吧?我好像還好吧?” 我一臉無辜的小聲道,“ 人家都說我小時候還挺乖的吧~?” 我委屈道,“ 你可拉倒吧!你媽虧著去世的早,那要是還活著,瞅你那德性背不住死二回的心都有了 ”,看著阿姨憤怒的控訴,我終于忍不住爆噴,恍然間阿姨頓時明白了過來,勃然頓足敲打著我的腦門笑罵開來,我閃躲著成功的結束了惡做劇。
于是,閃人、落座、喜煙、推盞、狐朋死黨、笑顏如花、大快朵頤、擦嘴抹油……
粉紅色氣球,香檳色玫瑰,馨甜的蛋糕,搖曳的燭光,《今天你要嫁給我》和煦的音樂,再度緩緩奏響,新人雙方父母登臺致辭。
盡管已被病魔侵蝕的有些蹣跚,浪浪的父親表情肅然,對新人囑托著寄語,眼神中依然凝聚著剛強與堅毅。說話間,我不自覺的望向新娘的婆婆,她沒有說話,就那么默默攜伴矗立著,就那么深情注視著自己的孩紙;幸福的目光飽含著滿滿的慈愛、喜悅、欣慰、許多……
此刻,已為人父的我,該用怎樣的語言來解讀這久違的、無言的感動;其實,孩紙就像是一個風箏,線的那頭一直牽著父母的心,一旦風箏斷了線,孩紙將迷失方向;我久久的凝視著,眉宇間暮然泛起微微潮紅,不禁默然于心,一聲輕嘆:媽!您活著該多好啊……
(文/駿哥)
作者:駿哥
快來評論,快來搶沙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