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有墳,名不老
淮南翁主媗冢
元光二年,渭水之濱,正是飛花滿天草長鶯飛之際,河水滟瀲,陽光溫和,輕籠煙紗,如夢如霧,她與他便在此時相遇了。如花瓣從枝頭墜落,浮云掠過蒼穹,春風融化冬雪一般自然而輕易,像為他們鋪墊好似的,順理成章。
她拈花淺笑,眉目溫暖。他負手而立,微風輕弗,吹動衣袂。時光把他們綁在一起,情定此生緣。他們聽雨賞花,精心挑選物品,閑來賦詩一首,光陰似水,不帶一絲痕跡匆匆掠過,一年過去了,她早已深陷,她以為他們會永遠一起細數落花,仰望星空。
這一年,河水決濮陽,黃上發兵十萬救災,讓衿督察,媗送別曰:“吾愿以心付之,愿常居左右,風雨不離。”她目光灼灼,卻滿臉紅霞,手絞絲帕。他似乎驚了一下,隨后低眉淺笑淡然答之“汝尚幼,勿隨意付芳心,恐他日徒傷悲。”舉止淡雅,有禮。所謂君子如玉,溫文爾雅。可不知為何,她卻有些傷心。
他的事業未成,受苦的卻是她,一等三年。衿戍定襄,媗滿心歡喜,唯寄尺素一行:“妾已及笄”及笄,我,長大了,可論婚嫁,其中之意已無須多言。可君卻無音信,留妾坐閨閣,望盡歸路,滿目悵然。
路上的行人踏青泥匆匆而過,可卻沒有腰間別著橫笛的你。
再三年,媗隨姊陵探長安,每遇你,縱然千般苦與怨都被歡喜沖散,你著白衣蹁躚,如嫡仙出塵。我亂了心弦,從此再無出路。
又三年,媗染舊疾,久不愈。終日侍以湯藥,面容憔悴,眉目含愁,邊關戰勢危急,衿隨大軍而去。當日媗下榻而起,屋外寒風澀澀,大雪紛飛,灑落大地,狂風呼嘯,她三千青絲被風吹亂,身軀好似飄搖的荷花似要凋落。沒有人知道她就這樣追著大軍數里,漫天的孤寂圍繞著她似冰雪的涼意從指尖到心臟。“我們終究是不會再見了嗎?”“噗”鮮艷的紅點仿佛雪上紅梅,分外刺眼,她抹去唇角的血,望著大軍遠去的方向,寧靜而憂傷,“難道連道別都沒有嗎?”聲音哽咽,那時,她已形銷骨立。
子規啼血,恐此生不復見。
元狩元年,淮南橫山事發,陵媗皆下獄。
他傲骨挺立,似臘月寒梅,冬雪之柏,可他卻跪于未央宮前,以頭磕地,血染三尺,可等來的卻是“上弗允”想到這,他磕頭得更用力了,一旁的宮蛾差點沒急出淚來“振翊將軍,您別磕了,皇上不會放了她的。您這是何苦呢?”是啊,皇上不會同意的,可我還是想,盡我所能,我之一切只為換一個可能,即使它渺茫虛幻,我任然堅持。對不起,這一生一直為我擔憂,我卻護不了你,是我沒用,他低著頭,青絲遮住了他的表情,一滴淚從眼角無聲滑落。
都說紅顏薄命,媗,也不例外。衿親手將她葬于終南。知道嗎?如果眼淚能筑起階梯,回憶能鋪成小路,我要走上天堂,接你回家。
后者歌曰:“塋塋蔓草,歲歲不老,風雨如晦,死生為誰。”
【作者的話】流轉的時光,照一臉滄桑,來不及遺忘,來不及細數,眉毛這樣短,思念那么長。 本故事以歷史骨,加以改造,大部分是編的。
(文/湘簪潭)
作者:湘簪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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