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牙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沖動居然想到了牙,也就居然想到很多有趣的故事,高興的,失落的,悲痛的……
看著人家雪白而又整齊的牙,無憂無慮的和人說話,爽朗的張口大笑。也許,這就是人生的一種風景吧,然而,我是沒有,因為我是一個沒有門牙的人。雖然我不至于脆弱到不敢在人前說話,或者嬉笑。從小在別人的譏笑和挖苦下,已經習以為常,但依然在內心的深層里,感到的是一種遺憾的欠缺。
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還沒有進城讀書時,穿著開襠褲,跟著村里的羊倌去坡屲里給嬸嬸家放羊,那時候的生活還是比較艱苦,吃白面膜,白面飯也算是孩子們的一種奢想。嬸嬸家里的孩子也挺多,按說我大不可天天給她們家放羊,那時候我母親好說話,我也是一個腳勤人,就這么著,我就按母親的安排,天天跟著羊倌給她們家放羊。那時候我也挺小,其實啥也干不了,就算是給羊倌作伴吧!在羊倌的安排下,我還在坡屲地里,給家里打些野韭,摘些山丹丹花,就這樣按著季節,時不時的能給母親的飯食里增加些當時的時令野菜。
那一年新麥已經開鐮了,我們又開始了跟著割麥子的大人們,趕著羊群在麥茬地里邊放羊邊拾麥穗,那時候的農村還在生產隊里,然而我們小孩子在地里拾的麥穗是不交公的,母親就每天將我拾的麥穗用細繩系好,一把一把整整齊齊的掛在屋檐下,說等攢的夠多了,給我烙新面饃饃吃。
母親的新面饃饃我還真沒吃上,倒是嬸嬸為了給我獎勵給她家放羊,用熱灰不知道怎么弄的,當地人叫它“圈圈”的一種類似饃饃的東西,當我趕著羊走到嬸嬸家的大門口時,嬸嬸拿著她的“圈圈”,在等我回家。
小孩子最大的喜悅和感動其實是代價很小的東西,當我興奮的拿著“圈圈”,想跟母親好好的表白一下意外得到的“圈圈”,然而一種眩暈的疼痛,眼冒金星的我已經不能從地上爬起來,憤怒的母親抓著我的衣領,一頓暴風驟雨般的巴掌在我的腦袋上降落著,并且大聲的指責著我有道不看路。這時嚇壞了坐在廊巖上和母親做游戲的堂姐堂妹們,其實說來,我也沒有錯,倒是整整齊齊一溜排開坐在廊巖上的堂姐妹們,堵住了屋門口,就這樣我在改道猛跑時,無意中踩在泥堆上,滑倒摔在廊巖上。當時將我的一只門牙的一半磕飛了,也從那以后,我就這樣從此整天沒面子的從孩童到現今接受著人們的種種譏諷。
牙是沒有了,我盼到換完牙,我遺留在牙床上的半截奶牙依然沒有退掉,再也沒有奇跡般的長出一顆全新的門牙,而是在我二十四歲以后,斷牙開始慢慢地朽化了起來,我已經是一個沒有娘親的孩子了,已經開始慢慢地打理起自己的人生了。還好,有一位老者介紹說他女兒在縣中醫院牙科,在老者的安排下,這位女醫生也在那一年根治了我壞了整整將近二十年的斷牙,也從那時開始,我便成了一個沒有門牙的人,因為別的牙齒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大后,將我那半截奶牙空缺的地方擠成了一道縫,再也無法裝一顆假牙。
麻衣相術是不是真的,我倒是沒有看過,也沒體驗過,不知道是偶然的巧合,倒是有一位和我在新疆打過工的一位老鄉,那時我還不到二十歲。他平時的愛好就是研究周易,摸骨,麻衣相術,為這事我還曾經后來和他常常一起抬杠,爭論,但是在和他剛認識不久,有一天大家都出去了,他看了我一下說:“你媽的身體不好,可能她的身體一定沒有你父親的身體好吧?”一種莫名的奇妙,讓我震驚了好久,我才問到:“你怎么知道的?”他才詳細的告訴我,是因為他看見我的那顆斷了的門牙,是靠右面的一顆,他說男左女右。也許是我迷信了吧,也許是在冥冥之中,就是有那么一些神奇的巧妙安排吧!
后來,在我二十歲過了不多久,我的這顆斷牙開始慢慢地朽化了起來,也在那時母親就開始慢慢地生起沒完沒了的古怪病,一直到去世以后,我的那顆斷牙就開始整片整片的脫落,并且伴有出血發炎,才不的不去醫院連根拔起?,F在想起來,牙沒了,身體羸弱的母親,也許就可能真正的走完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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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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