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

　　不惑之年，我常常在工作之余，夜闌人靜之時，反芻著走過的人生軌跡。品味著走過的人生之路。有很多歡樂，有很多辛酸。尤其那刻入心坎的厚重的父愛，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厚樸、那么的凝重……母愛似海，父愛如山。

　　我不會忘記在我12歲的深夏。我在我家的后面賈家門前的小溝里洗澡。你知道了，氣勢洶洶地跑到哪里。那一次我身上留下好多條被青蘆葦抽打的黃花棱，回到家又被吊在門前的楝樹上反思。父親，那時我真的恨你。但現(xiàn)在想想你是愛我的。 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生怕兒子有什么閃失……對嗎？你打在我身上疼在你心里呀。我知道你是在苦水中長大，在辛勞中生活。

　　在世界上沒有見過父母長的什么樣的很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的更少，可是這些你都遇上了。你在我祖父去世以后大約一個多月，是祖母在失去親人之后，在悲痛中把你帶到這個炎涼的人間（后來有長輩回憶可能在 祖父死后六·七父親出生的）。在你3歲的時候，你又失去了唯一的疼你的人——你的母親，我的祖母。從此，你就跟著曾祖父相依為命到8歲。老天不長眼，在8歲那年你又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祖父，我的曾祖父。

　　以后的日子，你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到處流浪，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后來，你被表祖父收養(yǎng)，跟他學皮匠。在那百家孩子玩耍的年齡，你那瘦弱的身軀早已承受著與己不相稱的事。由于個子矮小，你站在板凳上打麻線。夜深人靜所有的孩子早已躺在母親的懷里進入甜甜的夢鄉(xiāng)。可你還在甩著捻砣打麻線，你好疲倦，從板凳上摔下了。爬起來再繼續(xù)……在天還麻麻亮的時候，表祖母叫你去到野外挑豬菜，你好想多睡一會呀，那怕一分鐘也是對你的恩賜。可是，寄人籬下的日子使你過早的懂事。你拿著菜籃子，由于天還沒有大亮，你在塘壩上睡著了……正在你進入屬于你自己的夢鄉(xiāng)的時候。一只大手拽著你的一條腿，在那坑洼不平的塘壩上往家里拖……“叫你睡，叫你睡……”你的后脊梁被拖得鮮血模糊，你發(fā)出無奈的求救，可是都無濟于事……后來，你雇給人家放牛……來撐起活著的希望。父親，我真的寫不下去了。我在用淚來寫……

　　在我知道你的身世以后，我拼命地讀書想圓你的夢。1978年我考上了撥亂反正后，全縣首屆重點班（我們?nèi)l(xiāng)考上3個）。那時在學校都是用糧票。因為我們是農(nóng)家孩子，哪有糧票呀！那是城里人吃供應糧的獨特享受。你為我有糧票，在寒冷的冬夜3點多鐘，你挑著一百多斤的大米，頂著星光到十幾里外的縣城和那些吃皇糧的 人換糧票。山城，道路崎嶇，你穿著母親手工做的白塑料底布鞋，走在西官路那坡度很大的石板路上，右邊是幾十米的溝壑，步履維艱。由于心急，想在生產(chǎn)隊上工之前趕回去勞動，你摔倒了。你被摔的憋住了氣，好一陣子緩過氣來，用你那粗糙的滿是裂痕的手，捧起那亮晶晶的希望。你繼續(xù)向前走……

　　當我拿到一張張浸著你的汗汁的糧票，接過你給我的1分、2分、5分、1角……的每月10元的生活費時，我的心好沉好沉……那1分、2分……的硬幣是我父母的心啊……在我讀高二的那年，你終于積勞成疾，全身浮腫，媽媽用板車拉著你到處求醫(yī)。那時的你，還不忘為我祈禱：讓我兒子考上大學吧……父親，兒子不爭氣，落榜了。我多么希望到母校復讀再次迎考！您和母親也再三勸導我去學校再復習一年，再考不上就算了，回家勞動。可是，我考慮家庭極度困難，您又生病，家里十幾畝農(nóng)田，沒有勞力，我又是家中長子，妹妹都還小，我不能撇下這些不管。于是我?guī)еK身的遺憾撐起這個多難的家。我看著一些同學又步進校園讀書，我常常在夢中哭醒……父親，但我一點也不責怪您，并且很感激你把我讀到高中畢業(yè)。

　　在1983年1月我參加了市統(tǒng)一招聘教師考試。我通過自己的努力，走上了教師的崗位，又娶了一個教師為妻。從此搭起了自己的小窩，離開了養(yǎng)育我的家。你每每遞點你親手種植的辣椒、茄子、白菜說：這是綠色食品，吃了不生病。在我回家的時候你每每告誡我：不要打人家的孩子，要教育，現(xiàn)在人家都是一個孩子疼著呢！父親，你雖然不是什么教育家，但你那樸素的言語勝過一個教育大家。“不打孩子，教育孩子”這不是我們教育界所提倡的賞識教育嗎？你雖然目不識丁，不識字，識事！當今一些青年人為有一個當省長、縣長、局長……的爸爸而驕傲，而我為有你這樣淳樸農(nóng)民的父親而自豪。因為我走到哪里說是你的兒子，老少爺們都說：“你父親是好人，一輩子忠厚老實、是個閑不住的人。”父親，金杯，銀杯不如老少爺們的口碑呀！

　　父親，我感激你有過這么一段坎坷的身世；感激你有一身淳樸的美德；感激你對我的一路呵護。您的這些將影響兒兒的一生。

　　父愛如山。
　　（文/都梁魂）

　　【贈言寄語】你們這個年紀的人，都喜歡回味過去，過去的日子回味起來，有苦也有甜。父輩的辛酸永記心間。

作者：都梁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