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添新歲

　　我特別喜歡冬日著飄著雪的傍晚，喜歡待在停靠繁華街邊的車里，把空調開的很足，透著冬日氤氳著水汽的車窗看路邊霓虹閃爍.人流涌動。

　　在這狹小密閉的空間里，能被一種安靜而溫暖的感覺包裹著，隱隱又會徒增一種安全感，帶給人心靈上一絲慰藉。

　　窗外天色漸暗，大雪毫無停歇之意，街邊霓虹忽明忽暗不斷閃爍，腦中思緒如潮。我又想起姑姑陪我放煙花的場景。煙花隨著一聲巨響，留下一線灰自的煙霧沖上天空綻開成五顏六色的無數光點，照亮整片天空。我瞧見姑姑臉上滿是欣喜與滿足，眼里倒映天上的煙花，那光點在姑姑幽黑明亮的眼睛里不斷明滅……就是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從幼時陪伴我到當下，她教我練修身養性的毛筆字，教我絲巾禮儀和文化，講解為人處事的道理。我想等我長大一定會給姑姑好多錢，像現在一樣好好生活在一起。

　　經過的車輛放慢車速開著雙閃，同醫院急該部門口看到的一樣。明明是那樣蘊含著溫暖和希望的顏色，卻帶給我生離死別的絕望。

　　我接到通知趕往醫院，在被醫護人員擁圍著的急診室找到了姑姑，家屬隔離在外底歇斯底里。我腦子里一片混沌，等了不知多久換家屬擁圍醫生，醫生重重的嘆了口氣“物治療已對她的身體產生不了任何作用了，我們建議家屬準備后事吧…不能吊水延緩，她體內已經沒有血小板和白細胞了……血管里全是血水，換句話說不論吊什么水都會加快她的死亡……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步履艱難的走進那間急診室。

　　她整個人瘦的都快認不出了，靠著護士的攙扶才勉強坐起身。她目光呆滯，深陷眼眶的灰色瞳孔沒有任何聚焦，我有些不敢上前，我甚至不敢將眼前的人與腦中的那個人匹配到一起。我嘗試性的叫了聲姑姑，回應我的只有我腦子里巨大的轟鳴聲，我顫著聲又叫了一次，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甚至眼里都不曾閃爍。我再也抑制不住借口說要出去，那不到十米的走廊盡然漫長到用盡我所有力氣。

　　那晚我做了個夢，恍惚間似有人從霧色中緩緩走來，步伐輕盈，眉目間還帶著些許責備，讓我心無旁騖的好好練字…接到她辭世的消息在第二天早上，我頭昏腦漲的點點頭，生命中那些細碎的美好都在這光影里砉然崩塌。

　　【作者的話】只當您是遠行，卻恐再無歸期。
　　（文/陸沄幺）

作者：陸沄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