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祖母二三事
一轉眼，奶奶離我而去已快兩年了，她的音容仍常常浮現在我眼前。
我小時候是由奶奶帶大的，那時奶奶常講故事給我聽。奶奶那一輩的農村女性都不識字，她所講的故事大多是戲曲里的故事或自己親身經歷的事。
夏日黃昏時，奶奶總是讓叔叔把大門門板卸下來，用兩張長板凳架著。吃完晚飯洗完澡后，我早早躺在門板上，邊乘涼邊等奶奶來給我講故事。奶奶等忙完了所有事，來給我講故事的時候，我常常已經睡著了。她便要抱我上床，這時我卻慢慢睜開了眼睛。她一開口講故事，我便了精神大振，再也無睡意了。有時聽完了一遍，覺得不過癮，就又纏著奶奶讓她再講一遍。
三十多年過去了，我依然記得她給我講的《鬼谷子》故事。故事大致講的是鬼谷子怎么出生的，他母親經歷千辛萬苦把他養大，鬼谷子又是怎樣報答她母親的。
奶奶講故事的時候聲情并貌，用不同的方言敘述各人的對話。 當時我覺得很神奇，不光是故事，更因為奶奶會各種方言。隨著我漸漸長大，慢慢知道了奶奶當初的一些經歷，便明白了她為什么會講這么多種方言。
我到常州讀書時，爺爺已經去世將近十年，奶奶當時已六十出頭了。因為家境困難，她不愿意給子女添負擔。她又重操舊業，瞞著我父親到常州一位老師家做保姆。
有一天，語文老師把我叫到了他辦公室。給了我一個他同學家的地址，說是奶奶在那兒，讓我有空的時候去一下。
我見到奶奶的時候是一個冬日的下午，她跟我聊了很長時間，問了我許多學校生活的事情。臨走時硬塞給了我二十元錢，并把我送到公交車站。公交車啟動后，我回頭看到奶奶正在夕陽的余暉下，微笑著對我揮手。那一刻我眼睛濕潤了。
奶奶在與我見面后不久，被父親接回了家。時光荏苒，歲月匆匆。隨著家庭條件的改善，我在縣城買了房，并購置了車。
年逾八旬的奶奶雖然有些病痛，但身體還算康健。只要有時間，我會接她到縣城小住兩日。每次回去接她的時候，全村人已經知道了好幾天。我能想象到她在村頭與鄰居閑聊時，說起孫子要接她到縣城小住，臉上露出的笑容。
在縣城住時，不過陪她在公園散散步，偶爾逛逛街，買幾個她喜歡吃的大肉包。她從不肯讓我在商場給她買一件衣服，我總拗不過她。最后只能在自由市場，選擇了一些比較廉價的衣物。即使是這些廉價的衣物，她也能在回村后，對鄰居講好幾個禮拜。
這些往事常常入夢，夢里的奶奶依然是面帶微笑，對著我說道，孫子你吃飯了嗎？
（文/洮湖望月）
作者：洮湖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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