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見花開
悠蕩的記憶里,全是童年的樣子,也是我一生的夢之所向。
合歡花開的像盛放的焰火。這么多年,故居總是有這么一株合歡樹的存在,或者池塘邊,或者院落里。父親喜歡她,我亦是喜歡她的。
五步之遙,有父親手植的一株杏子樹,花開的比桃紅淺淡,比梨白卻又多了幾許顏色。像極了素雅的女子,淡淡然的臉龐,卻總能暈出一抹緋色。
杏花樹下有一方青石板,上面被石匠雕了一道道波紋,被母親拿來做了搓衣板。母親日日在杏花樹下,就這一方青石為家人縫補漿洗。花瓣飄落在她的發上,年復一年,染白了她的發色。
6歲那年夏,瞳仁里莫名出現了殷紅如血的圓點,遍尋醫不愈。母親著急,就去了別人薦的一個堂子里去瞧一瞧。堂子里一個老大爺問了我的生辰八字,神神叨叨的一算,說是院落里的杏花樹下的那方青石板防了我,要把它沉入水底我方的平安。至于如何防我,不得而知。我只記得母親回來和父親一起把它沉入水碼頭當了墊腳石后,第二天我的眼睛不藥而愈。原理是什么,我依然是不得而知。那方青石卻是因我,在不見天日了。
菜園的籬笆旁有一顆大梨樹,一到夏至雷雨天,便噼噼啪啪的掉下許多尚未成熟的小青梨兒。我的興趣可不是這些尚未成熟,味同木渣的小青梨。去雜物房取出父親做農活時用來挑東西的八斗套,至于為什么叫八斗套?大概是因為用麻繩編織的非常有韌性,套在籮筐上可以挑八斗吧!在梨樹兩個枝椏上一系,一個秋千就做好了。坐在上面,由著母親把我蕩起。母親若忙著,沒空搭理我,我便鼓起腮幫來生著悶氣。自顧自的踮起腳尖自己蕩,由著花瓣落滿地。直到最后累的窩在哪個網一樣的八斗套里睡著,在由母親搬出一張竹床把我從樹上抱到床上。
父親多才,歌唱的特別好,尤其擅長吹笛子。盛夏的夜晚,就在院落里聽他吹曲兒講故事。沒有什么白雪公主,也沒有小人魚。他給我講的都是楊修之死;李后主因為一句“雕欄玉徹應猶在,只是朱顏改”斷了性命;把譜了曲的“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教我唱。因我貪食南瓜吃的自己肚脹如蘿叫了我三年歐陽修。
那棵老梨樹和杏樹都因為翻建房屋被父親伐了,屋后的竹子還在,合歡花也還開的正好。母親說紫薇今春又開了,種花的人卻再也看不到了。
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別離久,何以不得安。
我想在父親現居的地方去種上一棵梨樹,種上一樹杏花。夏夜里他應該還是想有個安逸的所在去吹吹笛子,唱首曲兒。比起松柏,他應該更歡喜罷……
【作者的話】只是所見所想,心靈安逸的地方。于我也是減壓的一種方式罷了。喜或不喜,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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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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