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唱歌的壺

墨殤 2018-02-09 18:51 42 ℃ 0 條

會唱歌的壺

　　“媽，壺里的水怎么是冷的?！?br/>　　“是嗎？我看看?！眿寢尫畔率诸^的活，走過來查看。
　　“嗨，又忘記插插座了?！?/p>

　　我抬起頭，一年不見，母親的短發已花白一片，臉上又增出幾條歲月的印痕。不知何時起，母親開始把記憶丟失在歲月里。不是忘記帶鑰匙，就是忘記關門，甚至有時候剛買好的菜，也忘記帶回。爸爸說是想我們想的，其實我知道，是父母已老了。

　　我們經得起生活的磨難，卻經不起親人生老病死的離去。從出生開始，我們就上了時間的軌道，沿著每個站點，相互交替，變幻著不同的人和事，但唯獨家人是陪我們走的最遠，離我們最近的人。

　　媽媽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記得8歲時，父母下崗，日子開始變的窘迫。父母無奈之下，選擇自創業，在縣城開起一家小飯館。

　　日子隨著父母的忙碌，讓我與哥哥平靜的生活，也起了不小的波動。每天別人正點吃飯，我倆卻要坐等時機，只要爸爸空出時間，就穿插給我們炒個菜，讓我們吃好上學。有時忙的時候，父母會把我們睡房騰出，改做包間。

　　在我的那段歲月里，我家的大菜籃，是我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但無論生活多么忙碌，日子多么的艱辛。父母總會在農歷一月十五開始停業?；丶一I備年貨，打掃庭院，裝扮房屋，等著過年。

　　那時候的年，是我和哥哥最期盼，最開心的日子。

　　我們一家人，會一起去商場購買新衣。從我記事起，爸爸總喜歡過年給我買一件大紅的上衣。為這件事，媽媽總會跟爸爸爭吵兩句。哥哥最可憐。有時，爸媽爭吵不休，會把他買新衣的事忘記。為此，每說起小時候，哥哥總要抱怨自己可能是撿來的。

　　除夕的前三天，媽媽總會讓我和哥哥幫忙，把家里裝扮一翻，不是幫忙貼上年畫，就是掛中國結。媽媽有興趣時，還會親手剪幾個窗花貼于窗上，那時候的家，處處充滿年的氣息。

　　隨著哥哥開始學寫毛筆字，爸爸便不在買對聯，而是特意買紅紙回來，讓哥哥寫對聯。

　　在我的印象中，哥哥第一次拿毛筆寫對聯，因猶豫不決，被家里的大黃（狗）無意撞到桌子，筆一個沒拿穩，落在了聯紙上，墨汁飛濺。哥哥氣的直拿掃帚，追著大黃在院子里跑。

　　大黃猴急之下，不小心把煤爐撞翻，一整壺水潑灑地面，才換來哥哥的平靜。幸好，大黃和哥哥都沒事，可憐壺，卻凹進去深深的大坑。

　　以為，哥哥和大黃會受到媽媽的責罵，可是沒有。媽媽只叫來爸爸，爸爸看看壺，找到鐵錘把壺敲圓，又繼續遞給媽媽燒水。

　　小時候的我，才不會干與吃沒關系的活。我最喜歡跟著爸爸在廚房里晃悠，名義上是給爸爸幫忙，實際上就是饞嘴。特別是爸爸炸肉丸，做魚丸時，我準會第一時間沖過去，用乞求的小眼神看著丸子，連夸爸爸做的最好吃。（這一招我用到現在，依然很管用。）每次爸爸在做好丸子時，總會笑嘻嘻的用根筷子像串糖葫蘆一樣，串起來遞給我。

　　童年真好，過年真幸福！

　　除夕前一夜，媽媽會把我和哥哥洗的干干凈凈，從內到外穿新衣。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一件事，我喜歡打扮的美美的，在長輩們面前炫耀，讓他們能更喜歡我，給我多一點的紅包。

　　除夕這天，爸爸和媽媽會一大清早在廚房里忙碌著佳肴，奶奶，爺爺也會幫忙，只有我和哥哥會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著團年。

　　哥哥最開心也是這天，他可以跟著爸爸一起放鞭炮。真搞不懂，為什么男的對鞭這么喜愛。我與媽媽，每次都要捂著耳朵躲在邊上。

　　團年飯，爸爸做的格外用心，什么粉蒸肉，骨肉相連，醋溜丸子，紅燒鴨塊，醬牛肉，白斬雞，清蒸肉卷，三鮮湯等等，那時候，紅包老早被我忘記，心里想著就是吃吃吃。雞腿我的，肉肉我的，胡蘿卜不要，青菜不要。我要吃肉，我要喝可樂。

　　團年從小到大都會有一條完整的魚，只能動一兩筷，但不能吃，媽媽說這個叫年年有余。（幸好我是無肉不歡，才讓這條魚，逃過這么多年。）

　　除夕晚上，我們一家人，會跟著奶奶一起包水餃，奶奶會手把手的教我們包鴨子，奶奶的小鴨子包的特別細巧，栩栩如生，最主要的是肉餡大而且還煮不破。每次，我與哥哥吃水餃時，總會讓媽媽把壺里的高湯多放點，鴨子水餃多挑點，奶奶，爺爺總會吃我們包的不是大就是小，不是破皮就是露餡的水餃。

　　隨著時間，我的水餃，現在也能包出精美的小鴨子?？墒?，我卻沒有機會去包水餃了。

　　一年又一年，我與哥哥漸漸長大，從最初的6人變成了8人，再變成了8人（爺爺奶奶去逝，侄女和女兒降生），然而年過的，越來越沒有小時候的味道，是什么改變？

　　可能隨著經濟的發展，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交通越來越方便，不用等著過年穿新衣，想吃什么，都可以隨時吃。

　　慢慢的，城市里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出去走走，不在停留在家里。可是，卻忘了，家里依然有期盼的人---我們的父母。

　　水壺不合時宜的歡唱著，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轉過頭，看著母親疲憊的躺在沙發上睡去。心里頓時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