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我的奶奶
我有一個習慣,一年四季,無論走到哪里,錢包的夾層里永遠放著一張奶奶的照片。照片已經有些褪色,一些細小的劃痕已經讓照片中間變得有些模糊不清。這是奶奶的第一張單人照,因為緊張外婆的嘴角還有片濕漉漉的口水。
照片這種東西不過是生命的碎殼,紛紛的歲月已過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知道,留給大家看的,唯有那狼藉的滿地的瓜子皮。所以當我拿起這張照片細細端詳的時候,大拇指輕輕拂拭奶奶的臉,記憶就像潮水般來。
奶奶沒有什么光輝事跡,只是村子里最最普通的農家婦人,但是她卻用瘦弱的肩膀支撐起了我的童年,爸媽工作很忙,是奶奶用她那三寸金蓮獨自把我撫養長大。
過去不是有型的東西,也不必依靠有型的物體來緬懷提醒,過去是造成今日我們本身的必須的過程,他存在我們生命中,是遺失不了的。記得小時候,我翹著雙腿坐在奶奶家的炕沿兒上,爐子里的火很旺,鍋里的湯圓被炸的金黃,冒著騰騰的熱氣。窗外大雪紛飛,積雪壓得樹枝吖吖作響,飛鳥撲棱翅膀,野貓在黑夜中游走的聲音在寒夜中聽的更清晰。風兒飄散了陣陣飯菜香,也吹散了回憶。
奶奶是個愛干凈的人,在拿不動掃把的時候我會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奶奶后面看著她后面看著她打掃房屋院子,個子稍微長一點變回獻寶一樣拿起掃把將院子打掃的亂七八糟,我的奶奶是那樣寬容,只會一個勁的夸我懂事,然后自己默默重新將院子打掃干凈。
奶奶怕我爸媽沒時間做飯,經常做好了飯菜送到我家,我便會在晚上牽著奶奶的手把她護送回家。夏季的夜就像被浸潤的炭一樣明亮,頑皮的我為了附和蟬鳴,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把全村的狗都撩的沸騰起來。一片漆黑時,我便大氣不敢出一聲,一口氣跑回家里。
漸漸地我長大了,奶奶卻病了,被癌癥折磨的的奶奶收的皮包骨頭。隨著病情加重,喜歡出去串門的奶奶只能躺在床上望著四角的天空,只能吃一點點米飯,糊涂到把屎尿拉到床上,把漱口水當白開水咽下去。奶奶走的很突然,就像一個人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裹了件平常的大衣,出了門,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如今深切感受到了這句話中的悔意,最后悔的便是沒能憑己之力好好孝敬奶奶,實現自己對奶奶許下的諾言。
青瓦土墻小院里,清風拂過柳枝,我躺在奶奶的懷里,聽她哼著歌謠,慢慢進入了夢鄉。一覺醒來,發現床邊空無一人,淚水頓時沾滿了眼眶。心想,縱便有千種心思,萬種思念更與和人說。
(文/hush!)
作者:h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