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

　　媽媽出門接了個電話，回來后告訴我，姥爺問她要戒指。我淡淡的回應了一聲，半晌又問她：“姥爺大把年紀，戴戒指做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你現在經濟不好，怎么不問舅舅們要？”

　　媽媽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舅舅們不給他買，我和爸媽一年見不到幾次，做女兒的，買個戒指也算盡盡孝心。”語畢，又看著正一心玩手機的我，“你長大以后，會好生待媽媽嗎？”

　　她微弱的聲音，淹沒在了游戲震耳的音樂中。

　　小時候，我愛聽故事。常常纏著媽媽給我講。像安徒生童話，伊索寓言，公主童話…等等，聽多了，我熟悉的隨便一個就能背出來。

　　媽媽講故事喜歡在悠揚的午后，陽光很暖，照著我稚嫩的臉，以及一雙期待的望著媽媽的眼睛。媽媽剛開始講的聲音很好聽，令人沉迷。我總是會舒服趴在媽媽腿上睡去。醒來時，媽媽依舊在讀著，聲音卻有些沙啞了。

　　除了書里的故事，我還愛纏著媽媽聽她講述自己小時候的事。媽媽遷就我，凡是有空就講些。印像最深刻的，是媽媽十三歲時的事。

　　“我11歲輟學，回家幫父母干農活，照顧兩個弟弟。大人們出去打工，一年回來不了幾次，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管。我爸重男輕女，什么重擔都往我身上壓。我那時候恨極了他，我親眼見他打過我媽媽。弟弟們上學，我就在家喂豬，洗衣服，打掃衛生。

　　炒一盤白菜，我從沒吃過菜葉，全讓給小的弟弟了。有時候菜少了，就吃個饅頭，再吃幾根剩的白菜梆子，算是一頓飯…”

　　每每講起時，媽媽眼中的辛酸深深刺痛著我年幼的心。

　　我總是問媽媽：“姥爺對你那樣，為什么還要孝順他？”

　　媽媽立刻皺起眉，鄭重其事的望著我：“他生我養我，這情分是一輩子的，再恨，他也是我爸。”

　　而提出問題的我被媽媽堅定的神情震撼了，突然覺得這個平時小氣啰嗦，在逐漸長大的我心中萬般壞處的女人，此刻竟有一種不容小視的性情。

　　媽媽神情緩和下來，穿著拖鞋圍裙走進煙氣熏人的廚房：“吃飯了。”
　　（文/友笙）

作者：友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