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歲月吞噬,你卻美麗永駐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這首熟悉的詩句時常敲打在耳畔,二十五個簡單的字讓我想起兒時,深夜里母親在暗黃的燭光下為我縫衣補褲的場景。時光一去不復返,褪去稚嫩的臉龐,昔日懵懂無知的我如今已是一個成熟的少女。而歲月卻在母親的臉上、手上留下了一道道褶皺的條紋。我想不是我變年輕了,而是母親昔日的青春讓我變得更少女了。
如今在外讀書的我,雖離家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但卻很少回家,只有放長假才得以回家探望母親。每次回家前都是一個場景——母親總會在放假的前一天問我要不要回家,好給我準備吃的。回家后又是一部重復播放的舊影片——母親早早站在門外等候著,見面第一句話總是那句“你看你,都瘦了。學校食堂是不是不好,這幾天老娘好好給你補補?!?/p>
晚飯總是那么豐盛,母親知道我愛吃魚。每次回家,母親都會提前買一條鯽魚,怕冷了不好吃,所以當我到家的時候母親才開始燒魚。但是母親一向最討厭魚,她怕魚腥味,聞到就想吐。我吃的魚無疑是母親用勇氣和愛燒制的。
母親患有骨質增生,平時都不能站太久,也不能坐太久。但每次我回家,母親總是忙上忙下的,幾乎每天有一半的時間是站著的,似乎那些疼痛早就消失在了忙碌之中。
母親沒有進過一天學堂,但是小學的字她幾乎都認得。電視和父親是母親學習漢字的兩個途徑,每當看電視遇見認不到的字,母親總是習慣于問父親。父親是初中畢業生,寫得一手好字,但是父親的算數能力卻不如母親。我小學一年級的數學機會都是母親輔導的。
聽外公說,母親從小就是個懂事的人。在母親小時候,外公外出賣藥期間,也就是文革的時候,只有外婆一個在家照顧我母親和舅舅們五姐妹。母親是家里的老大,自然任重而道遠,把家里的許多活攬了下來,那時母親只有6歲。母親上山放牧,空閑之余就采魚腥草、獨角蓮等一些中草藥去集市上賣,但是母親從來不會花一分錢,全都拿來增添家里的經濟,幫外婆減少負擔。
小時候,家里很貧窮。父親為了維持家計,不得不背井離鄉。母親只身一人在家,除了家里的農活以外,還要照顧臥病在床的奶奶。起早貪黑,不是一個累字就能寫盡母親的勤勞。每逢趕集,母親就背一些包谷去市場上賣,然后給奶奶買回一些水果、餅干之類的食品。母親看著我眼饞,就用削下來的蘋果皮熬粥給我吃,果肉全給奶奶一人。我當時以為母親只愛奶奶,不愛我,還生氣不吃飯。讀書后,我才發現母親那是在孝順。那時我也暗暗告訴自己,長大后也要像母親孝順奶奶那樣去孝順她。
記得有一次,我和母親去買菜。那是晚秋時節的某一天,飄著蒙蒙細雨,天氣微寒?;丶业穆飞希酚鲆晃荒赀~的老農守著幾斤菠菜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老農穿得單薄,他雙腿很沒有節奏感的顫抖。母親走上前將他手中剩下的菠菜全部買完,而且菠菜也不怎么好,幾乎有三分之一是黃葉子。我當時很疑惑,我們家沒有誰喜歡吃菠菜,為什么母親突然買了這么多,而且也不怎么好?;丶椅液透赣H說起此事,父親把我抱在懷里,將母親買菠菜的緣由告訴了我。晚上母親燒了一大碗菠菜湯,那晚我發現原來菠菜的味道是這么美味。
時光荏苒,歲月還在無情的吞噬著母親,但母親卻依舊如此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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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亭院里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