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話

　　今年除夕的年飯非常難得， 堂姐一家三口回國來上海過年，與我們全家一同吃 “年夜飯”，祖孫四代十余口共聚一堂辭舊迎新。

　　早在幾天前，父親便預定了年夜飯的食材，忙碌的準備了三天，精心制作了一桌豐盛的團年飯。

　　這些天在外面吃飯，總能聽朋友說到在哪里訂年飯，哪里訂不上年飯了，在酒店吃年飯到也不必那么辛苦的采買烹炸，一家子大人小孩穿新衣、戴新帽，圍坐一桌，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吃罷嘴一抹，屁股一拍，走人，回家也不用洗碗收拾，四平八穩的坐著看電視嗑瓜子。

　　開飯了！全家落座，共同舉杯，互祝新辭，敬長輩健康長壽，祝大家事業紅火，愿晚輩學習進步！老爺子打開了自己多年的 “存貨”，窖藏的茅臺，滿屋飄香，觥籌交錯，其樂融融，甚是歡暢，五杯六盞，未覺上頭，些許醉意，感覺尚好，人生何其不快也。

　　如今的年味越來越淡，但尋常人家餐桌上的年味卻依然濃郁，沒有酒店的喧囂，沒有違心的奉承，不用擔心食品安全，不用考慮餐具是否衛生，一家人就這么說著、笑著，享受著家庭團聚的和睦與溫馨，體會著濃濃的年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杯盤漸漸的狼藉，大家的說笑聲不減，宴散席畢，環坐茶臺，沏茶品茗，共此一室，細說家常，歡聲笑語，多少歡欣。

　　一家老小說說生活，嘮嘮工作，談談人生，聊聊社會，評論時事，發言的氣氛，熱烈而活躍，最后話題聚焦到如何評價 “某偉人” 的 “歷史功績” ，隨之出現了嚴重的分岐。

　　由于各持不同觀點，兩種絕然迥異的意識形態大碰撞，于電光火石之間，一場年度家庭學術辯論的 “高峰對決” ，隨即拉開了續幕。

　　辯論的 “正、反” 雙方分別引經據典，各述己見，據理力爭，好比 “昆侖、武當” 兩派武林頂尖高手的巔峰對決，攻防轉換、招勢犀利，但僅限理論探討，切磋技藝點到為止，不至見血封喉。

　　本人自持 “反革命” 的 “學術權威”，血氣方剛，首先出招，擲地有聲地亮出己方論點，似如來神掌之泰山壓頂 ，勢大而力沉，若猛虎下山之勢在必得，咄咄而逼人。

　　父親作為 “毛左派” 的 “一代宗師”，老僧入定，氣定神閑，以四兩撥千斤之太極云手，如行云流水之剛柔相濟，娓娓道出種種 “反方” 論據，堅定駁斥本方 “極右派” 的 “錯誤認識”。

　　兩大 “門派” 如華山論劍，唇槍舌劍，闊論高談，雙方你來我往，各不相讓，欲罷不能，于伯仲之間，勝負難分高下，相峙之下，情緒隨之而逐漸升溫，調門因此而持續提高，言辭也變得愈加激昂，“戰局” 大有全面升級之勢。

　　一番 “較量”之后，“戰況” 一時陷入了焦灼狀態，火藥味亦顯得愈發濃烈，“戰場” 的緊張氣氛，令人窒息，結局難料，正當 “論戰” 趨向惡化之際，局勢卻瞬間發生了出人意料的逆轉。

　　話說兩派相爭，硝煙彌漫之中，形勢岌岌可危，更大規模的言語 “沖突”，一觸即發，突然，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 “嗖” 的一聲，冒出一個矮小身影，只見唐姐那二歲多的小外孫女，高高的仰著頭，兩手插著腰沖著我一臉嚴肅的呵道：“你不能這樣～沒禮貌！” 我頓時尷尬的無語，一時竟不知，何言以對。

　　我 “惱火” 的皺起了眉頭，也本能的兩手插起腰，撇著嘴低頭瞅著眼前這個小家伙，小丫頭也毫不含糊的皺起了眉頭，撇起了嘴，小眼一橫，腦瓜一揚，一副 “正義凜然” 的樣子，我當即哭笑不得的被她徹底 “打敗”！

　　突然出現的搞笑場面，令原來 “劍拔弩張” 的緊張空氣，傾刻之間，“強弩灰飛煙滅”，全家人也被逗得哈哈大笑，我這個 “不懂事” 的 “小爺爺” 只得虛心接受小盆友的 “批評教育”，雖心有不甘，卻又只能偃旗息鼓，馬放南山，無奈的結束了家庭的除夕 “論戰”。

　　紅紅火火的大年，團團圓圓的歡聚，熱熱騰騰的餐桌，美美滿滿的年飯，拌兩句嘴也罷，爭兩句話也好，將過去一年的不快與艱辛，都拋在腦后，感受天倫之樂的本真，享受生活本該有的美好，開心一笑吧！過年了，祝我愛和愛我的人們，健康、幸福、平安、快樂……！！！
　　（文/駿哥）

作者：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