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還有你

　　我從來都不畏懼媽媽的打罵，卻不愿對視你失望的眼神；我從來都堅強淡漠，卻忍受不了你一句責備，就淚水肆意；我從來都灑脫張揚，卻想永遠只讓你看見我乖巧的模樣。我從來都膽大包天，因為喜歡聽你對我小心的叮囑；我從來都大大咧咧，因為喜歡你為我忙前忙后；我從來都害怕生病吃藥，卻從不抗拒，因為喜歡你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吃藥，然后滿意的微笑。

　　很小很小，小到還沒有妹妹的時候，我是你唯一的女兒，疼我、寵我到整個街道的人都知道。暑假在家沒事，你看電視，我就揮舞著一把梳子，非常辛勤地給你扎滿頭的小辮子，五顏六色襯著短短的頭發，是我最喜歡的游戲。有次，我扎小辮子正扎的歡，有人敲門，你起身去開門，準備順手拆了我辛苦扎的小辮子，我立刻大吼，不許弄掉！于是你就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小辮子去開門，然后又頂著那頭小辮子跟敲門的叔叔談了一下午的事情，那叔叔臨走前，還在不住的瞟你頭頂。十幾年后也就不久前，那位叔叔來訪看到偶爾在家的我，很是感慨的說了句：“誒，你都這么大了啊，記得你給你爸扎滿頭小辮子的時候只有點點高。”我聽后很是愧疚，我竟毀了你的形象這么多年……

　　后來，上了小學，我仗著有點小聰明學習又認真，成績很好。于是，你在酒桌上總是不厭其煩地津津樂道我的成績，得意又顯擺，我總是想我這么一低調的孩子怎么攤上你這樣高調的老爸…雖然如此，但我仍舊愿意考好成績讓你顯擺，因為我喜歡你瞇著眼睛向別人夸獎我時的炫耀表情，透過虛榮的表面，我看到的是你的欣慰和滿足，而我最愿意看你的笑臉，喝醉后紅紅地臉，掛著最稱心的笑，那樣的畫面被我定格，從幾歲記到十幾歲，一直不忘懷。

　　后來的后來，進了初中的大門。學校離家有點遠，一個星期里你會給我送幾次家常菜，每次飯盒拿到手總是暖暖的，春夏秋冬，無一例外。偶然的機會，我看到飯盒的蓋子上貼了一點膠布，我撕掉發現原來那地方有個小洞眼，把蓋子翻過來，反面還貼著一層膠布，當時，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鼻子一酸就想要哭，你是父親，心卻永遠比母親要細。坦白的說，我并不是一個幸福的孩子，媽媽不喜歡我。所以，為我洗衣做飯的是你；為我鋪床疊被的是你；為我梳發洗澡的是你；為我心疼為我擔憂的是你；為我生氣為我難過的是你；為我忙碌為我奔前走后的是你…我的成長里全是你存在的痕跡，從呱呱墜地到現在已經有你的肩膀高；從只會吃喝到現在可以為你做一桌家常菜；從只會哭鬧到現在可以和你暢談三國、水滸…

　　現在，我已經步入高中，將要成年；將要高考；將要走自己的人生之路。我越來越懂事，讓你越來越寬心，閑來沒事，釣釣魚，曬曬太陽。半個月來看我一次，總是準備一桌我愛吃的菜，再麻煩也會固定一個月為我包一次餃子。每次送你回去，總是能看到你的背影，依舊高大卻讓我心疼，滿是孤寂的味道，我和妹妹不能時常陪在你身邊；頭發也不再一片黑色，夾雜著絲縷的白發讓我難過。偶爾送我回學校，上車后開出很遠，我開窗還能看到你站在原地看著我離開的方向。

　　我時常想，我要拿什么來回報你？給了我生命給了我生活給了我你一輩子最真切的愛，不再健康的身體不再黑色的頭發不再意氣風發的精神，全是為了我。雖然總是喜歡喊你老爸、小老頭，心里卻希望你能永遠健康，這是我最大的愿望。親愛的老爸，我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也至少還有你。

　　【作者的話】這是幾年前高中那會兒寫的，現在有了孩子和自己的家庭感觸更深卻再也回不到和父親親密無間的模樣，以此文感恩父親，愿他平安健康。
　　（文/遠揚）

作者：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