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
外邊下雪了,雙手推開窗戶,的確如此。從樓上急急走下去,卻未料到雪中如此寒冷。風從袖孔竄入全身,衣服像掛在電桿上的旗子,在冷風中不停的晃動。此刻,看著異鄉異地的雪,突然想起了故鄉的火爐。
在西北,風與雪是分不開的。它比不得這里的溫順,發出一陣陣呼嘯,強烈的拍打著每一寸土地。
這個時候,我們一家人總是圍著一個小火爐,看著窗外飛揚的雪花,盡情吞吐著在這片通紅的火光。母親總愛把火心撥的旺旺的,將屋子映紅一大片。母親便用爐蓋壓住火苗,在爐盤周圍整齊的排列上土豆,我們鄉下也把它叫做山藥。但不管怎樣,也總會有一種令人難忘的味道。等母親在揭開爐蓋時,屋子里頃刻被香味占據了。那一個個黃澄澄的山藥,從母親的手里接過,又被留下另一種香味。然而并不總是如意,有時,它被火熏過了,山藥上留下一個個黑乎乎的硬殼。母親便讓我吃,說是以后出門時要發財的。起初不信,但又不該違拗母親,嘴上留有黑色的焦印。而現在,站在異鄉的風雪里,多么想嘗嘗那種大西北的味道,有時竟舔舔嘴角,那余香似乎還在。
記得上小學天氣冷的時候,每每貪玩,手被凍得通紅,有時竟沒知覺了。進了小屋,便竄到火爐旁,手又會碰到爐子上,燙了火炮。恰逢母親看到,一把奪過手去。用雙手緊握著我的手,嘴不斷吹著血泡。也不記得那時候哭沒哭,但看到母親眼里滾動的淚珠,久久不肯離去。
火爐仍就很旺,爐子上放著一碗面條。天色灰暗,整個小屋在火光里顯得是那樣溫暖,明亮。我吃著吃著,突然感覺到一處咸味,手不僅一抖,抬頭看看母親,卻不知吞下的是誰的淚水。
許多年過去了,小屋已經不存在了,而火爐依舊在故鄉的冬天燃著。它等著它的每一個孩子,給他們溫暖,給他們愛。而今天站在這片雪地里,仿佛一切是那么清晰。故鄉的火爐也正守候著我的母親,而母親守候著她的孩子。
想著,想著,竟不冷了,雪已經一指厚了。
【作者的話】文章寫于2009年,在東北上大學時。由于想起母親,便又翻出來讀了。可今天,所有的都已經永遠成為記憶。
(文/骷髏畫)
作者:骷髏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