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深淺路

　　致曾在風雨路上迷失道路的孩子們。

　　
　　《泥濘深淺路》

　　因天生頑皮，一身如龍蛇般的矯健身軀終于不久前嚴重受挫。左手骨折，生長出小骨不幸碎裂，指骨接和處異常分離。以上只是淺略表述，檢查分析單上更是駭人聽聞，不堪入目……

　　“完蛋了，我倆個兒子都居然是倒一咧……”她在一旁不斷地絮叨著令我厭惡的話語，我心里裝滿了一肚的怨氣和怒火，終于我沒能抑住心頭的不暢快，“你怎這……！”我對她罵出了本不應屬與她的臟話。她不斷罵向我，說我不是她的兒子，她捂這臉在一旁痛哭。

　　今天，她來學校接我然后一塊兒去處理保險的事。車子停在街道一旁，之后便有了以上的情景。我把車上的坐背放得很低，然后躺了下去，眸子里有不盡的淚水打轉。她坐在駕駛位上，不斷的抽泣著，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嗚咽。一歲多的小弟踩著我的衣服很擔心地問她，媽媽，你怎么了，怎么了，媽媽，是誰打你了嗎，你怎個哭了……

　　我本不該罵她的，我是他兒子啊，怎么想過要罵她呢……

　　在學校出事時，我只考完兩份試卷便進了醫院，經市醫院的庸醫診斷后給我上了四塊夾板，叫我慢慢養著，以后會好的。回到家后，我因為疼痛難忍一夜未眠，繃帶也被我拆得支零破碎。第二天清晨老爸和他她送我到很遠的一所有名的骨科醫院，聽說村里有個折了腿的在那里看過，只包上藥一個月便好了。我一路滿是欣喜卻仍抵不住從骨子里的劇烈疼痛。

　　到醫院后，骨科醫生對我滿是關懷，重接上了我在市醫院頗費周折卻依舊沒接好的左手。我在其住了三天的院，注射了我之前從未接觸過的針水，吃下了之前從未見過的中藥。

　　住院時，她大部分時間陪在我的身邊，寒冷的夜晚，她和老爸便睡在沒有被褥的窄小車中。第二天帶我吃過早飯后，爸爸把車留下給她和我，自己獨自攔車會去賺取我和哥哥沉甸甸的生活費用。目送著爸爸穿過馬路的身影，他仍穿著顯舊的布滿洗不掉污點的衣服，我頓然間想起朱自清《背影》里那曾讓我肅然起敬的父親形象了。我又想起在餐店里父親大勺地將小炒肉往我碗中盛，心中又是一陣酸痛。

　　她在醫院陪我度過兩天，我還吵著她開車帶我到書店買書，因大書店賣向眾人的書昂貴，她總遲遲不能出手，最后在一個“此店轉讓”字樣的老書店買了幾本廉價圖書回到醫院閱讀。我便翻看著書本給我帶來的快樂，不肯和她講一句話。

　　我和她本沒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只是她常常就學習成績和我說這道那的，學習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怎能憑一時的觀察就妄下結論呢。如果要讓我成為學習的機器，我一頭熱血早灑在墻上了！

　　其實，我的成績本是不錯的，上高中后，各種復雜、奇怪而交縱變化的思想便紛紛涌入我的頭腦。我時常成天浸在電腦前或把自己關在狹小的一片天地中，把那些胡思亂想都變得更真實。又一段時間，我又誤入到上網和初戀的繩網中無法自拔，成績就如潰落的蟻穴般跌落低谷。面對著父母毫不關心的那份“冷淡”，我愈演愈烈，私下買手機，夜里不閉雙眼地電子暢聊，課上大膽的將小說放在腿上品味，完全由一個品學兼優的才子淪落為不堪入目，無人注視的殘缺風景。

　　生活并不是一帆風順的，但也不是布滿艱難坎坷的，我有幸結識到各種各樣的益友，和他們在一起聆聽各自的煩惱和失意。從他們身上，我有了許多無法從課堂上獲取的寶貴經驗和想法，我逐漸杜絕對網絡的依賴，喜歡上了讀書和寫作。有時候我挺喜歡朋友說過的一句話，在這個社會只要不是你不想活你就都可以活下去。是的，如果你在成長的路上迷失了自己的那份真實，你就是在黑夜里光著手在泥水里摸索，你也得找到它！

　　我想，若是我能用簡陋的文字打開自己內心勞固的枷鎖，直到我得到期盼已久的文筆贊賞，我會告訴她，你兒子其實挺棒的！

　　這一段泥濘深淺路，暫且光著丫子走著吧。

　　
　　——會立枝頭

作者：會立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