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深處方有淚
我未曾料想如此強硬精悍之人竟在我跟前落淚,她在低聲啜泣,她在的唇在微微顫抖,她像坍了心中的橋,丟了魂,似乎在尋尋覓覓,而又若有所失,眼中有從未流過的憂傷。
我心中不免納罕,定是什么要事沉重的壓著她的心頭,亦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不測風云的變故,還是她突患病痛,難耐煎熬折磨的軀體。我心中也已是翻騰,不忍直視至親之人如此肝腸寸斷,我心生憐憫,懷著厚重的關切與疑慮。
她曾在父親無情拋棄之時,是那樣的果斷與決絕,是那樣的堅強與不畏,是那樣的灑脫與自慰。而后在撫養我時,是那樣勤勞樸素,是那樣無私奉獻,是那樣體切入微。而今,我卻看不懂,摸不透她遭遇怎樣的不幸與苦痛。
我看不透,正如她緩緩吐出幾個字: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這一句話流露出怎樣的憂傷與失望。然而我還是處于一片混沌之中,不禁心中激起千層浪,不禁反問自己,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可以讓母親如此憂傷。
“來,我們來談談。”她緊握這我的雙手,似乎一松開就成永訣。她本有的手心溫度此刻已有若寒冰。而我此時的心境也是翻江倒海,我多么希望以我的手去增添她的溫存,哪怕只有一度。
她要和我談話了,感覺從來沒有這么正式過,每每她要講什么,就暢快淋漓的說,而這次她竟猶豫了。她一貫對我威嚴的作風哪去了?我卻對這樣的溫柔有所撣畏,感覺不祥皆因我而起,所以必應我而終。
果然我的直覺是那么靈敏。
“你是要寫遺書了么?你還是是已經寫了?你為什么要寫?你到底怎么了……”她的語速由快而緩,由高升到低沉,而后悄無生息,只剩眼中閃爍打轉的淚花和微微發抖也發寒的唇動。而她的一串問題也糾住了我的心,也封鎖了我的咽喉。木然片刻,我想知道了緣由,但也夾雜著更多的是憤懣。頓時我就像一個赤裸的人被曝光于喧鬧的人群,那是悲哀,更是無地自容。
“你為什么看我日記?你憑什么看我日記?”我所有隱忍的憤怒在此刻爆發。我欲掙脫我的手,卻被她抓的更緊了。其實我想逃避,在無人的荒野也好,在喧騰的人群也罷。我只想逃離她。
她竟然看我日記。我的密秘隱私,我的愛恨情仇,我的苦辣酸甜,全部曝光。我一直熱衷于寫日記,以我筆寫我心,一張白紙是我最忠實的聽眾。我可以分享生活的樂趣,我亦抱怨生活的不快。我是怎樣坦誠無余,如今就怎樣公知于眾。我像被脫掉一件件外衣,所有寒冷,不安全朝我進攻。此刻,我是完全失守于我的城門。
她沉默了一刻,像軟弱的羔羊,昔日的高大而威武頓時黯然失色。然而他還是以母親的身份說:我是你媽,為什么不能看?她找不到更義正言辭的理由,她也只是怯懦的反問,毫無殺傷力。然而我是她女兒,我又要去爭辯什么呢?她又沒有心懷不軌,她只是愛子心切。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手握著真理,也要說錯的是自己。我不知道這樣有沒有道理。反正我是妥協了,我不想給她更沉痛的憂傷。那么我們好好談談吧。
她繼續說著,哀求似的目光望我,寒夜月色般清冷凄涼。“如果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對,還有什么意思?這是作為一名母親最樸實最簡潔卻又最深沉的愛,這個女人為她的孩子而活,為我而活。而我有什么理由讓她繼續傷心呢?
事實證明這是虛驚一場。我偶然看到一本書,說一個人臨死前,總要留下什么,一封遺書是絕筆亦是肺腑之言。于是我在日記中寫到:有一天,我要寫一封長長的遺書。如果一個人不能死在人的心里,那就真正的死了……那天,我大大咧咧的忘記收日記本,風中翻開的那頁恰是最刺痛人心的一句。她見此,頓時心灰意冷,再也無力翻動我的日記本。對于那句話,每個字都深深割痛肝腸。畢竟血濃于水,怎禁得起這無聲無息的忍痛決絕?怎流的盡白發送黑發的點點離人淚?
事件是小,而母愛是大。如果不是這件事,我未能真真切切感受母親那份不常言表的愛。
我想:為什么她的眼含著淚水,因為她對我愛的深沉。
(文/蕭傻貓)
作者:蕭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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