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又五年未見

　　呼嘯的寒風掠起了略微凌亂的發絲，臉頰像是被冷兵器穿透過一樣刺骨的涼。甫一側目，心緒難明，車輪向前滾動，行道樹卻是在慢慢后退。

　　即使是寒冷徹骨的隆冬，它們也沒有凋零成光禿禿的樹干，守著那片濃郁的綠色，守到落日的盡頭。我想，也許十年，也許百年，也許它們會像最初熹光下的綠色海洋一直亙古到永久。

　　只是，我們背道而馳，終究是越走越遠，漸漸地消失在了我的目光里。不管曾經懷著怎樣的期許，兩年后又五年未見，你終究是要像這些行道樹落在路的盡頭一樣，落在我回憶的盡頭，在我的目光里慢慢淡去，連斑駁的殘影都不曾停留。從此，或者回憶，或者忘記。

　　我們，是真正意義上的發小，或者文藝一點的說法，青梅竹馬。

　　我并不喜歡太過親昵的稱呼，對著同齡人我要么呼名道姓，要么直戳綽號，不過這不包括你，總有些例外只是針對某些人。飛飛，我依舊不自覺的喊出口，熟識我的人可能無法想象，可是有些習慣，流年會替我固守，越久便越是長久。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似乎從我有記憶開始，便到處都有你的身影，不客氣的說，你，就是我的半個小時候。

　　上一次希望不是我最后一次看見你的偶遇，還是在五年前，那時候，我們走在馬路的兩側，你大概是要回家，而我是離開，相反的方向從此再沒有交集。我可能曾有過預感，卻沒有深想下去，有時候再見就真的是再也不見了，比如我和你。

　　那時候匆忙一眼，我顯些沒有認出你。還是小孩子的年紀，兩年不見，你像雨后的春筍，拔高了許多。是你先向我打的招呼，你問我去哪，我說我趕著去學校，我問你是要回家嗎，你說是。

　　時光遺留下的悲哀可能就是相對無言，找不到共同話題繼續下去，便只好是詞窮了。當時誰也沒有多說一句，甚至不曾轉身，便各走各的了，不曾想到以后，再也沒有機會說上一句。

　　回老家的時候我情緒很高，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連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期待什么。

　　踏進你爺爺奶奶家的門，老人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好客，以及，對我很好。

　　只是你沒有回來，聽說，你去部隊當兵了。

　　有些失落，恍惚間發覺也許我期待的只是你罷了，畢竟，我們，又是五年沒見了。

　　聽著老人家談到我們小時候的事，我還是忍不住笑了，這里，依然包容我如同小時候的肆無忌憚。

　　作為鄰居的我們，剛認識就很玩得來。

　　小時候，我告訴你我想捉麻雀。然后你手舞足蹈的告訴我，你奶奶捉了好多麻雀呢，于是我們倆開心的瞞著大人跑去捉弄所謂的麻雀。你抓著麻雀，掰開它的嘴，我配合著你給它喂小石子。你說多喂點，我說喂這么多它該吃飽咯。隔天，我和你一起挨訓，因為我們倆把你奶奶剛買的小雞崽折騰死了。

　　原來我們曾經這么蠢得可愛啊，真的是活脫脫的兩個笨蛋呢。

　　小時候，你喜歡泡在我家里和我一起看電視。我要看西游記，你要看天眼傳奇，于是我們開始戰火升溫。我說你這么幼稚，整天干嘛老是要看這種腦殘的動畫片，你說我又不是老大爺，整天翻來覆去看西游記有意思么。最后，你成功的用兩顆牛奶糖收買了我。

　　武力是沒有用的，我這種人自小就吃軟不吃硬，居然這么容易就被你給收買。

　　小時候，你經常在我家折騰到晚上，然后天黑了不敢回家，讓我充當護花使者送你回去。我就會樂呵呵答應，誰叫我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呢。

　　沒想到你還有這么膽小的時候，要是放到現在我一定會好好的笑話你，送你回家的這個梗，你比我還要高半個頭呢，不是你丫的弱智就是我弱智了。

　　老人家也笑起來，是啊，那時候我還是個屁大點的孩子啊。

　　自從七年來離開老家，所有的過往啊就慢慢淹沒在時間的長河里了。

　　屋子亮堂堂的，光線很好，陽光撒在身上，落在心里。陽光也暖暖的，老人家的笑也暖暖的，想起我們小時候，七年前的過往，我的心也暖暖的。

　　這一別啊，什么都快散了。

　　七年前我走的時候，什么都沒有意識到，自不會想，以后我會如此留念過往的時光，從此見一面都是奢望。

　　我是這樣一個不懂得珍惜的人，也許是情商不夠，我守不住在乎的，總是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意識到我在乎什么，又錯過了什么。我總覺得自己很念舊，一草一木皆有情，我卻只有等回憶的時候才會明白我曾經擁有的是怎樣的美好。

　　人啊，天地飄零，風雪消散才看見山川原樣。

　　我原來是有你的qq號的，只是當初聯系人少忘了備注。初中三年手機電腦都不怎么碰，我的號一直被我爸用來斗地主。等我再次上號打算找你時，號里有了許多的陌生人，我分不清。

　　大概就是那時候，我練出來和陌生人尬聊的本事，我只是想一個個排除找到你。我一個個陌生人的刪，卻始終也沒有找到你。這到底是誰的過錯，又造成了誰的錯過？

　　我也不知道我們自小的交情是什么時候生分的，以至于五年前見面都沒說上幾句話。

　　也許當初我離開老家時，我們都以為還是能經常見到的，只不過生活不是連續劇，沒有那么多的偶然和狗血。

　　很多時候都不知道這一秒有多重要，你以為的下一次遙遙無期，這一次即使最后一次。

　　這種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情，似乎在幾乎七年不見的時光里，沒來由的就淡了。

　　我也是許久都不曾想起你了呢，你像是被我封在腦海深處的秘密，不怎么惦記，但是一旦被提起，就源源不斷地涌了出來。

　　風吹過，雨落過，雪曾覆蓋大地，到最后，也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你像是劃過我夜空的一顆流星，曾經璀璨過，卻也是只是一瞬的過往。但是流星的美好，我不會忘記，即使絕口不提。

　　這樣冷的冬天也有盡頭，我想，都是過去，也都過去了。

　　兩年后，又是五年，我已經有些記不得你的樣貌了，但是你的稱呼，仍然記得深刻且是唯一。

　　我們都不再是當初的我們了，可我們還是我們，不是嗎？
　　（文/亂凌空-散風）

作者：亂凌空-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