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
西北,
那個溝壑縱橫的貧瘠山梁,便是我記憶深處醒目的開端。
該從何說起,許是因從孩提時代,那個在母親出工時,背簍中我說起。
除了滿身泥巴,鼻涕擦明了袖口的貪玩,也不知道學習到底是啥玩意。識字班的教室,是隊上用馬廄翻新后,臨時搭建起的土坯房。座位也是石板砌的土炕炕,涼干的廢草一燒,也是幾個同學戲嬉的空間。馬大哈老師只顧著一天的工分表,那里還記得傳道授業的結果。甚至,熱土炕過分的親熱,燒痛了學生的屁股蛋蛋,他也是忍俊不禁,笑著只管棉褲兒冒煙,上竄下跳的尷尬。呃!或許他那時年齡也不夠多大,現在想想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光景吧。
如此,我便在父親捏響的煙袋中,在母親蔥花拌香的青稞面里,和著星期天牧馬歌聲,走進了縣城的中學時光。
誠然,蹲守在教室的乏味,卻對外面的世界,充滿著好奇與幻想。喇叭褲的飄逸、高跟鞋的時尚,亦或是青春期的騷動在綻放。
人啊,就是這么喜歡和向往山那邊的景色。
對于初戀,我至今沒弄明白,為何彼此相戀,卻在羞澀和木訥中悄然離失。只有那最初的吻痕,到現在也是一種滾燙在心間的回憶。那可是教務發現后,站了一夜操場的結果,況且,雪,又那么厚,夜,又那么深。
十六歲,滿街的音響,滿街的歌。長頭發的青年,提著時尚錄音機,夾著帶海綿嘴的香煙,和著港臺的歌,橫行在街角的這頭和那端。現在想想,咋不閑累喲!
十六歲,竄出了高中綴學的門,長吁中,頭也沒回。跟著淘金客,爬上了西去的破車。
帳篷、柴火、牛肉干,當然少不了糌粑的味道和生活必須品。更少不了嘶吼的花兒,葷段子的拿捏。天知道拖拉機的響聲何時能停,總是在迷糊中一天一夜,最初的歡歌,逐漸隱沒于曠野的顛簸中......
柴油機的轟鳴徹遍了這冬日山溝,整整一個冬天。幾千人的鬧騰,發財的、不發財的,都紅著眼黑著臉,井下的滲水勾搭起蛛網般的電線,時不時在漏電中激靈一下松馳麻木了的屁股。然后在尖叫咒罵聲中繼續著每天的工作。鏟去本山的土,黑油油的細沙,便是包裹了為利而來燦燦的黃金。這里的人都親熱地叫它金瓜子。貪婪的視線,這便是揮霍的來源。更是回家討婆娘時的炫耀。咽咽口水,禁不住又想起那個細腰黛眉的妹子兒。
當然,把頭是不會讓你動這些沙細的,也只有在轉頭的瞬間,偷捏一點兒,然后到外面換成百元、十元的票票,
淘金的方式依舊沿襲著古老的原理,一把鐵鎬,二個洗床,幾個把頭,往返于金盆和木槽的沙灘,冬天來了,春天去了......
(文/一路嚮苝)
作者:一路嚮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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