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片老屋
中秋節之際,得以回老家一趟。
那是我小時候出生和長大的地方,長到十歲的那一年,就離開了這里,跟著父母去了一個當時還不知道多么遙遠的地方。
而今,我也已過了四十不惑之年,這隔著三十年的光陰里,人生究竟都發生了些什么。
曾經是孩子的我,現在成了孩子的媽。孩子已長大去上大學,比我剛離開這里時的年齡也超出了許多。
當時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三十年后的人生是什么。離開的那一刻,也不曾知道,有一天還會有機會再回到這里看看。
在這里,斜射到一面墻的那抹秋日的陽光還在。絲瓜的藤蔓爬滿了墻頂,在秋日開始蕭條的季節,拼命地把它最后的蔓伸向天空,以展示它最后一抹生命的綠意。
在陽光下,我努力地在記憶中搜索舊日的場景:
那曾經用干草混著泥土堆砌的老屋,那老屋里頂梁上掛著的鳥巢,三五成群的從屋里屋外嘰嘰喳喳的飛來飛去的雀兒,那門前院內的老棗樹,每到夏天掛滿了棗兒,等到成熟的時候,就會悄悄地落了滿地。
還有院子下面洼處的那片楊樹林,是小時候和小伙伴們在深夜月亮底下捉謎藏玩耍的地方,都統統不見了,如今都被一排排規劃得整齊的水泥建筑房屋所淹沒,各家都高樓獨院,大門也無比的氣派。
從外觀上看,現在人們的生活跟以往的確不同了,推開屋門,里面的家居擺設也很現代,但是從生活的傳統文化氛圍里,那份凌亂還是沒有脫離舊日的氣息。
人們外在的物質生活是很容易發生變化的,但那些骨子里遺傳下來的內心的東西總是根深蒂固不容改變。不論是一些舊的生活習慣,還是頭腦里的觀念,無不透著舊日生活模式的烙印。
在我進門的那一剎,我看見,那已經年老的老舅正坐在虛掩的門邊剝著大蒜。蒜白花花的撒了門前的滿地,他蹣跚著身子出來看來者是誰,臉上從剛才的孤寂落寞中漏出了分外驚喜,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周圍的遠親近鄰也紛至而來,已辯不出他們是誰,甚至兒時的伙伴,有的看上去似乎也成了老叟,尋不見舊日的模樣。
無論是人還是物,這都是時間的功勞,歲月把每個人,每件物都雕刻成這般模樣。那些已經離去的和還沒有離去的人,在生命的滄海桑田和時間河流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三十年的人生,仿是一場夢,在時間的幻象里,從出生到死亡,從分離到相聚,從悲苦到歡笑,從貧窮到富有,好似轉眼之間。
那么,人生,究竟是什么呢!如果說這一切皆有心造,我所看到的,這從頭至尾都是一場意識的穿越,在往昔和現實之間,如此虛幻而又真實,我所經歷過的那些事,在此和后來的,為何還若夢魘一般?
這么多年了,我活在自己制造的夢境里,仿佛剛剛醒來。
我們曾傻傻地無盡的抓住過去那些歡愉或者有所情動的事,緊緊不放,像人生的行囊一樣沉重的背負著。
而過去又是些什么呢?過去是我們頭腦里不肯舍棄的無聊死亡念頭,是你自己愿意的,以記憶的形式在某一些現實場景里放映,過去都是我們自己心腦編制的故事。
那些起心動念時刻在消耗著我們的能量,唯有這一刻的覺察,讓自己回到當下。那些無論多么輝煌或者沒落的過往,即便再反復重現也變得毫無意義。
那堵墻,已經斷瓦殘垣,那唯有殘存下來的老屋的墻,帶著歷史的印記,烙在我的心上。還有那一絲漫過墻頭的陽光,那是歲月留下來的生命氣息。
(文/菩提樹下)
作者:菩提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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