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戰爭
春節還有幾天,家里打來電話,老爹叫我給他買一個會說評書、會唱戲的戲匣子。第二天早晨,老娘打來電話,她也要買一個會唱戲、會唱歌的戲匣子。而且再三囑咐要和我爹的一模一樣才行,否則不要。我放下電話,心想,這老兩口肯定又杠上了。
說起我爹我娘,這真是一對冤家。我爹比我娘大了一旬多,一個屬雞,一個屬狗。按從前的老說法這兩個屬相是相克的,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就得斗一輩子。
也許應了老話,他倆從結婚開始,就針尖對麥芒。大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之勢。有時候吃著飯,兩句話說不好就擼袖子。那真是鍋碗瓢盆交響曲,說不好什么時候就來一場。
孩子多了鬧,沒有吃的鬧,沒有錢了也鬧。不管他們怎么鬧,但從不舍得打我們姊妹幾個一下。這純粹是兩個人的戰爭。就這樣,我們姐弟六個在艱苦的斗爭環境中,一天天長大。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無情的歲月也一樣侵蝕著父母的身體,七八十歲的他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斗志昂揚了。連他們自己也想不通,這該幾年的光景,就已經老了?不行,不能就這么認輸,雖然不能武斗,但還可以文爭嗎?
去年大姐給娘買了一對純黃金耳環,那還了得?此事大大傷害了爹的自尊心。他天天耷拉著臉,不吃不喝,問啥也不吱聲,老煙袋抽的“吧噠吧噠”山響。后來三姐給他買了一塊同等價錢的手表,才算平息了戰火。
別管識不識字,自從爹帶上那塊鎏光錚亮的手表,嘴就沒有合上過,眼睛也樂成了一條線,就連那抽煙袋的“吧噠”聲聽著也不一樣了!
后來我們姐弟幾個買東西之前,先征求他倆的意見,力求做到各有所求,互有所需。初見成效,一段時間相安無事。
我們終于迎來了和平的曙光。
曇花一現。當我們勝利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失干凈,一場新的戰爭又悄悄地來臨了。
四姐的老公公從韓國出國游回來,給爹捎來一個煙斗。此煙斗古銅色,精致、大氣,爹愛不釋手。有時還一手掐要,一手把煙斗托在胸前,上身稍稍前傾,扮作列寧的口氣說:“房子會有地,面包會有地,一切都會有地。”每當這時,娘都會氣的滿院子轉圈,見雞打雞,見狗砸狗。真可謂是“雞犬不寧。”
后來二姐夫給她買了個進口的老花鏡,才算一比一打平。
在我們眼里,他們就好像兩個老小孩一樣,他們的戰爭其實就是互相攀比的過程。他們在這樣的過程中尋找到了滿足和快樂。
他倆的戰爭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但我衷心希望,這場戰爭打的越長越好……
因為,這樣的戰爭只屬于他倆。
(文/漁舟唱晚)
作者:漁舟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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