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

　　每次父親寄錢來的時候，我都會仔細回想這個月欠下的債，然后一一還清。這次，我沒有借債，然而卡上的余額已遠遠不夠還清欠下的債。

　　依舊穿著藍色的大棉襖，戴上不能固定的帽子。南昌妖風雖盛，但有我的頑強抵抗，帽終究沒有被帶走。帽下本平靜的心湖，現已泛起陣陣漣漪。

　　佛家講究滅絕七情六欲，我本應細心領悟。不然，也不會被難還的債所困，動彈不得。

　　靈河岸三生石畔絳珠仙草受神瑛侍者以灌愁海之水澆灌，成靈化仙。仙草無可報答，唯有來生傾其一世之淚而已。我欠下的其實不多，只是一句話。

　　那句話大約你已經猜到，可終究還只是猜到，這么久我一直沒有說出。我們本如此默契，什么話都不能瞞住你。我希望命運可以輪回，那樣便不必相隔千里；輪回或許是痛苦的，如果來生更遠。

　　突然，我又覺得自己幼稚了。思想傳遞和交流斷然不會隨距離改變，就像傅雷父子，依靠書信傳遞心聲。欠你一句話，原因不在于距離，而是害怕沒有得到便會失去。我說過，情愿變成孫少平，盡管曉霞后來走了。

　　心中仍在策馬奔騰，想象中，我在山城某個春雨沐浴著的小巷還清了我的債。那樣到底會發生什么呢？我會不會撕掉《欠債》？亦或是再寫一篇《幸好還了債》？背水一戰和破釜沉舟的道理都懂，可是誰會把吃飯的鍋砸掉？

　　我的生活注定我不是一個單純的人，所以，鍋是不會砸了，至于債，就讓它先欠著吧。
　　（文/節冰若）

作者：節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