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亡,情不可斷
我和阿配是同班同學,還是上下鋪的關系。她是一個侗家女,住在貴州都勻市里的一個小山村里面。她給我說了她的故事,還說電視里的情節她都經歷過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把它寫成文章。在征求她的意見后,如她所愿,我幫她完成這個愿望。
她說,那是一個比較偏遠的小山村,那里的人都還傳承著老一輩人的思想。那就是“重男輕女”,阿配出生后因為是女兒家,很不得家里人的喜愛。因為他們都覺得養女孩沒用,遲早都是別人家的。只有兒子才是他們家的香火。阿配五歲的時候弟弟出生了,她在家里的地位也發生了改變,特別微妙的。以前雖也不受寵愛,但至少也是唯一一個孩子。可現在弟弟的到來,直接將她的地位拉入谷底。
阿爸阿媽出去工作弟弟從小跟著就跟著他們生活,而阿配她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即使她再努力的干活,做事,再乖,爺爺奶奶也不喜歡她。
終于,弟弟也八九歲了,阿爸把他送回了老家讀書。阿配這是又不受待見了,不過她也覺得無所謂了,反正初中讀書除了周末其余的時間都在學校。那一年阿配初二,暑假的時候跟著村里的人一起去辮煙草,那時候錢也特別少,做了三四天得了六七十塊錢。
她回家去的時候,爺爺奶奶也終于夸了她呢,她可高興了。奶奶總說她以前也是很好看的,可愛美了,但是家里卻沒有一張照片。阿配說這是我第一次掙錢,爺,奶我們一起去照相吧!照完相回來,他們兩開心得就跟孩子似的。跟鄰居嘮嗑也能說到,我家孫女可有出息了,還帶我們去照相呢,你不知道去照相還給我們穿新衣服,那衣服可真好看。
時光匆匆,那年阿配沒有考上高中,她同村里人去了鎮上打工,沒多久爺爺傳去病重的消息。爺爺就想吃一頓餃子,可奶奶年老了去不了鎮上。爺爺就每天都在念“我要吃餃子,我要吃餃子,你們不給我餃子吃,你們要餓死我啊,我要餃子”。阿爸阿媽也遠在天涯,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那天阿配從鎮上回來了,“爺,明天我帶你去吃餃子,怎么樣啊”“好啊,好啊,還是我孫女對我好啊”。
第二天他們去吃餃子,阿配倒是也沒覺得怎么樣。可是爺爺很喜歡,一直說好吃,好吃,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餃子了,一下吃了兩碗呢。臨走時爺爺還說哎,滿足了,阿配想“也許爺爺就只是想念這個味道而已吧”。回家的路上,爺爺一直都在念叨餃子好吃,回家也還念,“今天孫女帶我去吃的餃子真好吃”。沒幾天阿爸阿媽也回來了,那天阿媽做了一大堆餃子叫爺爺吃,可爺爺不吃,“不吃,不吃,那天孫女帶我吃過了,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餃子,我現在還飽著的呢”。他那哪里是還飽啊,分明就是已經不行了,吃不了東西了。
才個月有余,爺爺終于是撐不住了,他走了。而家里唯一的張照片竟然是,阿配帶他去照的。
雖然,爺爺奶奶對她不好,但是阿配一點也不恨他們。從小就和他們一起長大,現在天人永隔,她也是想爺爺了。
【作者的話】阿配的家庭,從小有重男輕女。她也是一直不開心,但這是她和爺爺最美好的記憶了,她要把這些事記在心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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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陌上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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