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人生不是一場夢？

　　躺在床上，他拉動著手機里的聯系人列表，名字一行行地翻過去，隨便點中了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那是一個曾經的老朋友……
　　“喂，有時間嗎今天？”電話接通了，他有點局促。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和從前的朋友聯系他心里下意識地會抵觸，倒不是像別人說的害怕面對過往那樣，只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隔閡，就像隔著玻璃一樣，可以看得見，但是卻沒有辦法觸碰得到。
　　沒錯，他管這叫無力感……
　　“哈哈，怎么今天想著給我打電話了？這段時間都忙什么呢？”電話那頭，老朋友顯得有些激動。
　　老朋友總是這樣，他的健談會讓人產生一種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的錯覺，以至于他們從大學畢業分道揚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被這種錯覺沉浸其中。
　　“呵呵，能忙什么，瞎忙。”
　　他也笑了，有個老朋友能說說話也還是不錯的，“怎么，今天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吃飯啊？”
　　電話那頭，老朋友顯得有些為難，“今天恐怕……”
　　“沒事的沒事的，我知道你很忙，我也就是一問罷了。”
　　他連忙像說錯了話一樣，打斷了老朋友的委婉拒絕。
　　今天，是周末……
　　老朋友是個生意人，所以忙點也是應該的，畢竟是做自己的事業，不像他，畢業之后就一直在公司上班，雖然日子過得清閑，但是偶爾那些年少時候的夢想會浮上心頭，這時候就像是有一把把尖銳的刀子在割戳著他的心臟一樣。
　　“嗯，不好意思了啊……”
　　老朋友顯得有些抱歉，但是電話依舊還是掛斷了。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了，窗簾拉著，不過窗外的天空應該已經亮了，出租房里的隔音效果很差，房間里又很安靜，靜地可以讓他輕易地聽見客廳時鐘的響聲和隔壁屋子里的情侶私語的聲音——今天是周末，熱戀的情侶可以選擇在房間里做任何事。
　　有個戀人也是不錯的吧？他這樣想著，繼續翻著手機里聯系人目錄，突然目光落在了一個號碼上——那是他大學期間戀人的號碼，這么多年了，據說現在她都已經結婚生子了，不知道號碼是否已經換掉？鬼使神差地，他輕輕地按了一下撥號鍵……
　　“嘟——嘟——”
　　手機的聽筒里傳來了冗長的提示音，說明這不是一個空號。
　　突然之間，他的心有些緊張起來……
　　“喂，你好？”電話那頭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原來她真的沒有換掉手機號，只是應該刪掉了他的聯系方式。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沉的音調上:“喂，您好，我是子昊瓷磚店的，請問您家最近……”
　　“誰啊？”電話那頭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來。
　　“沒誰，一個搞推銷的，親愛的，我們晚飯吃什么？”她好聽的聲音在關切著別的男人。
　　“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一陣提示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世界。

　　
　　他躺在床上，聽著隔壁那對的情侶的耳鬢廝磨，突然眼睛渾濁的液體順著眼角掉在了枕頭上，不是后悔，已經過去的事情，即使后悔也是無用的，所以他做了的事情從不后悔。
　　只是……此刻莫名地有些失落，房間里真的很安靜，他感覺自己的存在有些虛無縹緲……
　　用枕巾擦干凈了淚水，睫毛卻還是濕濕的，他磕上手機，靜靜地躺在床上，房間里的寂靜讓他感覺到一絲的安逸，是什么時候開始他接受了這份安逸？
　　管他呢……
　　合上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的胃傳來一陣饑餓感告訴他現在外面的天空已經已經黑了。
　　翻身下床，面對一碗散發濃烈香氣的泡面，他突然間覺得鼻子一酸……
　　今天，是他的生日……
　　房間里真的是太安靜了，吃著泡面，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搪瓷的碗里，面對著的墻壁上的縫隙里，突然流出了嫣紅的血液，他驚訝地抬頭，再低頭時卻發現自己的陶瓷碗里竟然是一條條蠕動的蚯蚓！
　　“啊！！！”
　　他推翻搪瓷碗，大聲地吼叫著。
　　……

　　
　　“醒醒，醒醒……怎么睡著了？”睜開眼睛，是女友溫柔的笑臉。
　　第一次見你來KTV唱歌也能睡著的，我真是服了你了，有這么困嗎？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朋友拿著一支雞尾酒自顧自的喝著，包廂里的屏幕上正顯示著彩色的歌詞。
　　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他笑著喝了一口朋友遞過來的雞尾酒——朋友就是這樣，他的健談總是能讓他忘記自己的尷尬。
　　包廂里的燈光昏暗，女友的神情顯得格外的溫柔，幾個朋友正拿著麥克風唱著挺難聽的歌，但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
　　對的，只是一場夢，今年他大二，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
　　（文/魔子昊）

作者：魔子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