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被我丟失的生命
祭奠被我丟失的生命
今天的天氣沉悶的讓人快窒息，窗外是車水馬龍的汽車在飛馳，零星的小雨緩緩地飄灑著，寒氣透過窗縫直逼人的心窩，不禁使我打了一個寒顫。
回眸2015年的今天，我揪心的疼痛，自己做了一件痛心疾首而又萬般無奈的事情，我把我生命中一個最重要的人丟失了。
2015年的冬天，我意外間懷孕了，按照當時鼓勵生二胎的政策，我是可以留下這個小生命的。剛得知自己懷孕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愉悅的、渴望的，可是這種興奮只是一瞬間，剎那間回到現實，面對諸多的問題，我能要這孩子嗎？我是一個終身帶病的人，患有甲狀腺功能低下及甲狀腺結節的疾病。
2003年我懷我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才檢查出這個病，當時醫生還說，孩子可能生下來要么是傻的，要么聰明，也有可能會是一個“呆小癥”兒童，根據我目前的情況以及身體素質，如若現在不要孩子，有可能就永遠懷不上了，要了孩子，也不敢保證娃娃生下來是健康的。如果嚴格按照醫囑來孕檢，有什么情況及時處理也可以，我們遇見的這種病懷孕后出生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健康聰明的。我們要把該遇見的風險必須給你們家長交代清楚，至于要不要孩子你們自己考慮，作為醫生，也不能剝奪你們做父母的權利。
于是，這么尖銳和殘酷的選擇就擺在了我們眼前，我當時腦袋一遍空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沖破眼簾唰唰往下落，此刻仿佛感覺全世界都進入了黑暗，天要塌陷了，我迷茫而無措的癱軟在老公懷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家都沉默了，屋子里靜謐的可怕，醫生也沒再說什么，我被老公攙扶著走出了檢查室，暫時告別了這個讓我恐懼的房間。
我們都茫然無措，這時候無論說出怎樣安慰的話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回家的路上，我們都沉默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公說了一句“我們還是放棄吧，萬一….”，我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我何其舍得放棄啊！我也快到了而立之年，這是我求了一年的小家伙，為了這個來之不易的生命，我們奔波于各大醫院求子，我們都付出了多少的心酸，承受了無數次心理、身體上的折磨，如今卻要面臨如此殘酷的選擇，我于心不甘啊！
經過一夜不眠不休的思慮之后，我做出了這一生沒讓我后悔的選擇，我留下了這個孩子，經過每周一孕檢，每月一抽血的檢驗，在醫生的嚴密監測之下，我順利的把我兒子平安、健康的帶到了這個世界，我投注的這個“豪賭”成功了，他現在既聰明又懂事。
可是去年的今天，我沒能留住我生命中的另一個孩子，因為各種復雜的情況讓我害怕，我的年齡、經濟狀況、身體疾病、工作原因、又無人看管等等問題都困擾著我，我不敢再次不負責任的投下賭注，我心里依然糾結，這次是老公想留下這個小生命，有人給他卜卦說“你的命里應該要帶一個女孩才行，這樣你才能飛黃騰達”。他居然就相信這樣毫無根據，玄妙虛幻的胡話，認為這個孩子會帶給他好運，帶給他無限量的仕途，他渴望她的到來。
可是，我不敢啊！我怕，因為我終身要帶著甲狀腺疾病，我現在每天要吃一粒半的“優甲樂”來控制病情的發展，我不敢再一次嘗試，我不敢保證這次會帶來一個健康的孩子，我們要對孩子負責任，我們在生命與健康上根本就輸不起。經過無數次思慮和痛苦掙扎后，我忍痛決定放棄我肚子里的寶貝。
經過45天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我不得不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市婦產科醫院的大樓，在醫護人員的指導下進行著術前的各種檢查，此時此刻，我內心有說不出來的酸楚與迷茫，仿佛感覺到肚子里孩子在央求我，“媽媽請留下我，不要殺了我吧！我會乖乖地呆在這里，我不會搗亂，我想來到世界看看…”，我的內心無比糾結，撫摸著肚子，我的心在滴血，撕裂般的疼痛，我無助極了，萬般無奈下我麻木地跟在醫生后面走進了陰暗的手術室，緩緩地爬上手術臺，盡量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不去想任何事情，讓這一刻的思緒處于休眠狀態，不然我怕我會承受不住，我怕我會退縮，會反悔。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地躺在那里，等待“魔鬼”對我們母子的“摧殘”。幾分鐘過后，主刀醫生來了，她讓助產士給我上麻藥，還告訴我說：“你不要害怕，上了麻藥之后，你就會感覺很困很困，你會睡著，我現在開始給你上麻藥了，有什么不舒服你就吱一聲”，我點頭示好，此刻已經無力再說什么了，只是靜靜地望著緩緩流進滴管進入我身體的液體。
慢慢的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我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不聽使喚，身體也隨之失去了知覺，終于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外面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了，自己仿佛進入了陌生的太空，無阻地漂浮在濃煙密布的沼澤地里，身軀陷在泥潭里直往下沉，我想呼喊卻呼之不出聲音，我想掙扎卻無力動彈，我感覺到死亡的味道，正當我放棄呼救的時候，耳邊突然響 起醫生急切的呼喚，“XXX，快醒來，睜開眼睛，手術已經做完了，你聽的見嗎？ ”
我迷迷糊糊的思緒從“太空遨游”回到了現實，迷蒙中聽見醫生說手術做完了，我突然抽泣起來，流下了無比酸楚的淚，我想睜開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我聽的見她們說的話，可我就是沒力氣張嘴，我只能像一個死人一樣靜靜地躺著，醫生對助產士說：“去，讓他老公進來幫忙抱到外面休息室去觀察”，助產士出去了，一會兒老公來了， 醫生對他說；“趕緊不停的跟你老婆說話，一定不能讓她睡著了”，醫生說完話后就到隔壁房間去做另一臺手術去了。
我聽見老公急切地呼喊，不停地搖動我的手臂，我努力著睜開眼睛望著他，可是沒力氣說話，他眼淚汪汪地伏在我的耳邊不停的給我說“對不起”，心疼的眼神讓我感動，隨后他抱起我去到外面的觀察室，把我輕輕地放在床上，不也醒不來了。
休息了幾天，我的身體恢復如初，可是心里的傷痛與愧疚感終究揮之不去，我思念我失去的小生命，她時常在我夢里出現，帶著滿眼的委屈和責備，我伸手想拂去她的眼淚，卻怎么也夠不著，每次我都從夢中哭醒。我告訴老公，我想念我失去的孩子，我想給她一次祭奠，我想讓她沒有委屈地到天堂，天堂里沒有痛苦，有的只是歡笑。于是，我焚香膜拜，嘴里念叨，超度靈魂，向上蒼祈禱保佑讓我孩子在天堂里沒有痛苦，沒有煩惱，下輩子我要做一個健康的母親，不會舍棄她，讓她做我的孩子，我一定為她付出全部的愛。
每逢過節，我都會焚香點燈為這個未曾蒙面的小生命祈禱，祝福，讓她知道我對她的思念和愧疚，將她埋進我生命的記憶里，直至終沒。
（文/風中承諾）
作者：風中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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