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不合格的鼠婦
天亮了,我是該從黑暗里爬出去,還是該靜靜地等光照進來?
噢!該死的我不能見光。可能陽光太美,或者陰暗潮濕的角落太臭,我差點又要忘了我是一只暗里活動的鼠婦,我趕緊藏起來。
我想我是一只不合格的鼠婦,本來有些東西天生注定要干什么事,就像兔子注定吃草,魚注定在水里,太陽注定升起來,我本來注定要去禍害一片西紅柿嫩葉,一顆油菜,可我竟然膽怯了,愧疚得像犯了罪。我想我真的是一只不合格的鼠婦。
可是天性驅使,天知道看到那片鮮肉多汁的西紅柿葉,我多想沖上去咬一口。好不容易,我沖到藤蔓處了,好東西就要到手,我竊喜了0.3秒,立馬又被愧疚折磨起來,我又退回來了,看著誘人的大餐,我思考著,我到底愧疚什么?可是肚子三番五次的餓了,腦袋卻還空空的。
有一天,有一只鼠婦大搖大擺地從我身邊走過,嘴上還掛著殘羹剩菜,好像,我那天看中的美餐。看它滿臉堆著幸福的笑容,能肆無忌憚的釋放天性很幸福吧?
我開始覺得我肯定是被下了魔咒,餓得只能啃草,啃泥巴。有時候怕自己忍不住爬了出去,我干脆下狠心砍了自己一條腿。才發現,少了一條腿我行動太不便了,有種靜靜等待死亡來臨的感覺,我很痛苦,要死了嗎?
天再一次黑了。痛苦,饑餓雙重折磨,連啃草我都難以拖動我的殘疾身體。慢慢的,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行了,我好像看到了陽光,美餐,那些我一直沒勇氣嘗試的東西。
我明明是一只鼠婦,卻在每天醒來覬覦陽光,我打了個戰栗。
我感覺自己快痛死了,我是真要死了吧。做了很久的思想掙扎:死前去嘗一口最愛的鮮肉多汁的嫩葉吧,就一次,反正我要死了。
用了此生最大的勇氣,力氣,忍著切膚之痛拖著斷腿,我終于爬到我心心念念的大餐前。我下定決心了,嘗一口就去靜靜地等待死亡,把愧疚什么的都拋到一邊。
可是,太美味了,也可能我太餓了,我又想得寸進尺的吃第二口,第三口,不斷想著反正吃完這餐我要死了來為自己開脫。
人生總要肆無忌憚一次,我想。
天漸漸亮了,可我還不愿意走,享受著暖暖的陽光照射下來。
突然,我好像從一片光滑葉子表面里看到丑陋的自己在茍延殘喘,不出所料,我又開始害怕,開始愧疚起來,心痛難熬。
后悔已晚,我不敢待在陽光下了,即使再向往,可是自己被照的體無完膚太可怕了,我打算拖著我的殘疾身體回去靜靜等死了。
說走就走,一刻也不能停留,我要回去結束自己。
突然一團陰影鋪天蓋地而來,我嚇得趕緊逃命。我瞟了一眼像一只人類的大手,他把我逮住了,他要干什么?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點不知所措的做著無謂的掙扎。我想,要是我沒有砍掉自己一條腿,我肯定能逃走,一定能!
可是轉念一想,我就算回去也是打算等死啊。這樣一來,掙扎了一秒后我就沒動了。
看了一眼明媚的陽光,我感受到大于嫩葉的美好。
突然眼前一黑,我知道,下一秒我將永遠的埋進黑暗,沒有知覺的腐爛。
(文/道阻且長)
作者: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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