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些人”的思考

　　【一】

　　幾年以前，還能常常在路上遇見一些拉著破木板車，高聲吆喝的人。經了解，他們是生意人，做的是買賣廢舊物品的生意。

　　現如今，隨著機動車越來越便宜，人力車連同那喊聲便徹底絕跡了。

　　記得那時候，我們最看不慣這類人，扯著嗓子到處擾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凈的，臭汗淋漓。

　　在秤桿上做手腳，短斤少兩，掙昧心錢。

　　為了進到小區里，見了大門前的保安就低三下四地弓著腰，搖頭晃腦，盡其所能的奉承，溜須拍馬。整天油嘴滑舌，沒個正形。

　　后來，我們都將廢舊的東西，堆在滿是灰塵的地下室，打電話讓他們自己下去拾掇，省得和這類人在大門口糾纏；將成捆的廢紙里摻上碎磚頭和樹葉，專治黑心秤；還囑咐小區的保安沒事就刁難刁難他們，讓這些人更加珍惜同我們交易的機會。

　　就此“斗智斗勇”久了，我們的心里反而產生了平衡感，因彼此坑騙過，以至于兩不相欠，相見時便能敞懷歡談了。

　　【二】

　　他們大多自外地來，沒有技術與文憑，迫于生計，只好做起了這個本小又易上手的生意。

　　試著想象，這些人，在正午的烈陽下，沒有一絲蔭涼的公路邊，上軀前俯，后腳蹬地，胳膊上青筋凸顯，拉著幾百斤的東西，奮力前行數公里，周身汗氣升騰，褲衫盡濕，是怎樣的情形。

　　試著想象，這些人，在白茫茫的雪霧里，一點一點地挪動，飽嘗某些骯臟而暖和的巷子里的氣息，匆匆闖過瘋狂的霓虹長街，任冰簾掛上眉梢，任自己無數次倒在污水橫流的路上。那是怎樣的情形。

　　好像是像血汗鋪路，困苦不堪的纖夫？不對，他們這苦貌似是自找的；還是像不畏艱辛，在灑滿希望的沃土間勤奮耕耘的農民？不對，他們不似農民那般樸實堅毅。又或是像雪地上，蹣跚的，半死的老鼠？不對，他們貌似還保留了些許人的模樣。

　　那究竟如何形容呢？真不好說，因為我只能形容我所看見的，感覺到的，這就不免會以偏概全。

　　【三】

　　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公園里，聽到一些關于某位曾久營此業的人的閑話之后，我就去尋找這位成為了大家的談資的人，把我家積累下的廢舊物品賣給他，借此同他隨意的聊了一會。

　　他有些實實在在的話語，結合事先了解到的一些情況，讓我開始思考一些事情了。

　　就這個人來說，常遭歧視的他，是否因為曾在極度憂郁中歷練過，自嘲起來才會這樣自然呢？是否因曾被寂寞打敗過，墮落過，遍體鱗傷過，才會特別珍惜現在這美滿的日子呢？

　　當他的底線被重劃，偷過，騙過，齷齪過，被教訓過，被教育過，甚至死過……誰能相信，這樣的人，能一直都堅持給素不相識的貧困學生捐錢呢？誰能想到，如今的他，對家人和朋友的愛與關心，會那樣無比自然，無比真誠呢？

　　游走于繁華的城市里，居無定所，也隨遇而安。

　　踱于碧流之畔，步入春蔭里，看著鮮花在陽光下怒放，他堅信，自己將活得更好，將迎來嶄新的，更好的人生。

　　不論身處何境，不論自己墮落到什么地步，只要還懷有一絲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不該繼續沉淪下去。

　　【四】

　　我不知道該怎樣結尾，正如我不知道我的這番表述該如何開頭，所以最后一段就這樣吧。

　　看來，想要有能引大家去深刻的思考一些事情的本事，還需要長久的實踐與學習。

　　【后記】

　　此篇拙文并沒有要褒貶什么，實際上，也沒有針對什么，只是我思考的過程而已。

　　第三部分的第四段里，那個省略號包涵了很多的故事，是他沖破絕望而重生的過程，而他重生的原因，就在第三部分的最后一段。
　　（文/活火山）

作者：活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