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將疏狂圖一醉。經年的心酸苦澀,經年的寂寞無言,全都釀進一壇高粱紅烈酒,和著62度的火焰,在人到中年某一個潦倒落魄的日子里,仰頭痛飲。
酒入愁腸,沒有化作相思之淚。想那人,那人很遠,美人如花隔云端。萬丈紅塵是一段無頭無尾的游戲,既看不到開頭,也等不到結尾,朝秦暮楚的等待之后你會發現自己是第一個退出的人。說好的相陪相伴盡被雨打風吹去,梳洗罷,獨倚望江樓,孤帆遠影的悠長等待,其實是一個人的海市蜃樓。山盟雖在,錦書難托,獨自面對東籬小院一地金黃的殘花,欲說還休。
一次次遠走他鄉,一年年江湖漂泊,本想仗劍天涯快意平生,誰料艱難苦恨流年虛度。曾經在黃土高原的窯洞前放聲大吼,曾經在湘江中流的渡船上指點江山,曾經在大興安嶺的雪原里艱難跋涉,曾經在西子湖畔的垂柳下惺忪入眠。記得長白山的落日,揚子江的朝暉,記得白云機場的盤桓,鄭州車站的疲倦……日暮鄉關,花開陌上,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柿子園的布谷聲聲斷斷,大修院的秋千芳草萋萋。當我回來,早已物是人非,縱然青山依舊夕陽如昨,只是情懷不再人已老去。不知道為何非要追問不休,不知為何你不愿和我一起走,在一去不復返的旅途中,孤身一人踏遍冬夏春秋。一年一年,像是一張一張日歷的蒼白消逝,又像是一圈一圈時針的周而復始——這就是生活嗎?這就是活著的全部意義嗎?或者來了,或者走了,我只是茫茫林海里一粒微小的露珠,在擁抱太陽的那一刻即時香消玉殞。有誰聽過我的歌唱,有誰懂得我的心思?有誰知道一個低到塵埃里卑微的靈魂,也曾想在浩淼星空里投下自己的影子?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君同銷萬古愁!愁沒了,人醉了,且讓我醉罷。其實我一直醉著,人生就是一場酒宴。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我們坐在光陰的宴席上傳杯換盞,而不知時光如箭歲月如梭,結局是萬箭穿心灰飛煙滅。但我們又無法拒絕這次盛宴的邀約,以全部的生命為代價會須一飲三百杯——所以我一直醉著,一直沒有醒來。我不知道,在我醉著的時候,沂山穆棱關的十里長亭落了一地的杏花。
落花繽紛,一如風中凋謝的青春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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