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的月末,天高氣爽,忙碌了一天的太陽,緩緩地從西邊的山上落去,余暉把天邊映照出一片晚霞。夜幕降臨,夜深了,大地沉睡在燦爛的星空下,星星在那里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注視著天下的萬家燈火。向我敘述著一個遙遠的、朦朧的、忽隱忽現的故事?!?/p>
懵懵懂懂,飄飄欲仙,思緒在群山溝壑中穿行。不知何時,飄落到了父母在河南的老家,母親把我領進了姥姥家,看著姥姥那和藹可親的臉,那面孔真像媽媽的臉,在那里透露著慈祥的愛。都說隔代親,姥姥見到我高興地臉上笑開了花。親熱地叫著我的名字。那時,她佝僂著腰,彎得很厲害,已經直不起來了。裹著的那一雙小腳,走路都很吃力。一進門,彎著腰的姥姥費力地挪到面粉缸的旁邊,舀出了一大瓢白面粉,在一個盆里和好了面,搟成了一個大餅在一個平鍋上烙了起來,霎時,熱騰騰、黃橙橙的大餅出鍋了。飄逸著麥香味兒的大餅溢瞞了屋內。我一口一口的咬著,盡享著祖孫的香甜。姥姥那布滿深深皺紋的臉向我投來了欣然地微笑,看著我吃的真香。發自內心的滿意和高興。這種愛沒有一絲的隱瞞和吝嗇,且全部來自心底,全部透過姥姥的臉流淌地淋漓盡致。綻放的那么的美麗、溫馨。后來我才知道,那時農村一般時間是不舍得吃白面粉的,都是夾雜著紅薯面一起吃的。姥姥用這個精白面粉的大餅傳遞了對我的全部的愛,全部的情。甚至使我產生了一種錯覺,她的愛比媽媽的愛還親,以至于溺愛和博大!翌日,母親拉著我的手離開時,姥姥倚靠在門框上不停地抹著淚??粗h去的我,向我招著手,久久不進屋?;仡^再看姥姥,一雙小腳撐著的姥姥顫顫巍巍的身驅,還在那里屹立著,我的眼睛模糊。只見姥姥的影子還在那里幌動。從那以后再也沒有看到姥姥的身影,誰知那一次竟成了我與姥姥的最后謀面。
到了叔叔的家,兒時的我,每天在田地里摸爬滾打,一身的泥,推著農用小板車當玩具滿地地跑,到天黑都不愿意回家。有時晚上跟著大人到各村去觀看河南豫劇演出。那嗯……啊,嗯……啊的曲調,很有韻味兒。在我小小的年紀就有了愛看豫劇的愛好?;貋頃r,路過自家的自留地,里面結滿了香瓜,在漆黑的夜色里飄著瓜香。跑過去摘下一個,用手擠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真香甜啊!那優美的豫劇曲調還在腦海里回蕩。
那時,中原河南是一個貧困的人口大省,小麥產量極低,大多數時間靠紅薯面、紅薯干兒充饑。大片大片的土地種滿了紅薯,紅薯收獲的季節,成熟的紅薯把土垅撐裂出一條條的縫,碩大的紅薯被挖了出來,產量挺高,一嘟嚕一嘟嚕的紅薯在地里躺得到處都是。家家戶戶把紅薯用板車拉回家,切片兒,曬干,或者磨面,各家都屯著一堆堆的紅薯干兒,這就是我們一年的主糧了。
時間久了,漸漸地想念遠在武漢的父母。每天一到傍晚,西面的地平線上,城市的燈光把天空照成了金黃一片,像一片黃色的云霞。每當我看到這片云霞時,就會勾起我深深的思念。那片云霞成了我每天的向往和寄托。心里想著,那城市里有一個通往父母所在地的車站,他們什么時候來接我回去呀。
思緒在云山霧繞里游蕩。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父母把我送進了學校,在家里,父親緊緊得握住我的小手,在田字格的本子上寫下了我人生的第一個字——人。從小學到初中,我在武漢那個城市一個叫蓮溪寺的地方長大。在那里渡過了我的童年時光。十五歲那年,在昆明參加了工作。幾經磨礪,長大成人,成家立業?!?/p>
……
這時的父母怎么一下子已進入了風燭殘年,并且疾病纏身,相繼離我而去,陰陽兩隔。尤其是母親,病痛一年,痛苦不堪,瘦的皮包骨的身軀,每天在西去的路上遠去,還不停地向著我招手,依依不舍的惜別?!?/p>
突然,母親在我的耳邊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仿佛又是在輕輕地推我。我猛然地驚醒,下意識地東張西望,母親不在身邊。這時,遠看窗外,天已經大亮。那西邊的晚霞又掛在了東方。這才知道剛才的那些斷斷續續、零零散散、點點滴滴的記憶竟然是一些兒時的夢。
2021/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