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葉小魚

和你相遇，是在那個空氣中都滿懷著桂花香氣的金秋。最難忘你厚重的眼鏡框下那雙清澈見底，直抵人心的雙眼，和臉上溢出的那抹可親的笑容。歲月變遷，人去樓空，再回首，你的音容笑貌已泛為一簇怡人的馥郁，染香了年華。

2017年的夏至，炙熱沉悶的空氣在我焦灼的心里不斷升溫。面對一退再退的考試成績和如懸在頭上利劍般的招生考試，我心里只是不盡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整日在教室中坐著的我，只是一個干燥的肉體軀殼。

“你跟我出來一下。”下課鈴剛打響，我還未來得急整理我游離的思緒，你就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出去。我的心一顫，惴惴不安，渾身像通了電流一樣。

我麻木地跟著你的腳步走進了辦公室。“你最近怎么了？”你開門見山，我窘迫地抬起頭，你皺起的眉頭蹙起一個“山”字形，玻璃瓶底厚的鏡片下的雙眼仍清亮澄澈，責備的目光代替了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的一句話在我耳邊被無限放大，勝過一萬句歇斯底里，貫穿我的耳膜。

我明知如此，卻始終保持緘默。我移開了視線——窗外的天是森冷的蟹殼青，敦實矮胖的桂花樹里，米黃色的小粒桂花在愁云慘淡下顫抖招搖，向里埋著嬌小玲瓏的腦袋，隱隱晦晦，好像在躲藏著什么。

“你最近的成績都在滑鐵盧。”

仿佛是睡覺時被一陣刺骨的寒意驚醒，在溫暖時被一盆冷水澆透。你平靜而簡短的話如一道閃電劃破我不愿意相信的偽裝，我的心里霎時涌起一種藏于心中許久的苦澀，在胸腔里橫沖直撞，撕扯著我的五臟六腑，終化為眼淚的啪嗒聲響。

你平靜地看著我情感的爆發，我艱澀地點了點頭，望向你那靜如秋水的眼睛，深邃得讓人淪陷，如墜深潭，在那之下，是你難言的苦衷。

“一個有實力，有目標的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你平緩地補充道，臉上卻沒有稍稍安慰和勉勵的辭色。金秋的風從身后刮過，使我冰涼僵硬的身體溫暖緩和了些許，風里夾著桂花的絲絲清香，在鼻尖游走著，直沁心脾，如朗月清風，豁人耳目。

我幡然醒悟，與你目光交集的那一瞬，你的眼神中隱藏著一分對我的失望，卻也有著對我百分的期望。一剎那種力量刺破了你堅硬的鏡片，直抵心間，扎根于心。

自此，那個潛在的自我也不再渾渾噩噩了，我將這句話一直記在心間，內心始終有著奮斗和積極向上的動力，因為我不是一個人，我的身上還承載著他人殷切的目光，更有你非同小可的期盼。你更讓我知道，我在為自己而活。當成績如蝸牛般一點一點往上爬時，你在發試卷時給我的一個肯定而欣慰的笑，就是我不斷前進的強心劑。

靜思往事，如在眼底。走過當初懵懵懂懂的迷茫時光，在與他人相去甚遠時重新找回當初的自己，在沒落后仍能重振旗鼓，東山復起。那時，我才明白，老師當時向你坦白的那一片苦衷，對你未來的人生意義有那么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