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易易米粒

朋友打電話來，問我心情好些了嗎？我笑著對他說，早就沒有問題了。

他說沒有問題那就最好了。真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聽著他的話，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楚和感動。

和他有十多年的交情了吧，占去了我生命的一半。雖然有了各自的生活和家庭，卻仍會在閑時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心情好或不好，都會和他分享或讓他來為我分擔。也只有他，會耐著性子聽我的絮絮叨叨。靜靜的聽，再平平的給我安慰和鼓勵，或為我打抱不平。

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習慣了對他的依賴？是從那一大票的朋友各奔前程他還守護在我身邊的時候開始的嗎？是從他看到我為情所傷哭得破碎的臉的時候開始的嗎？是從他不斷安慰因無法從失戀陰影中走出的我而陪我在電話里哭泣的時候開始的嗎？

那么久遠的開始，要回憶，似乎已經是渺如煙云。但心底，永遠記得在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時候，他一連幾個月聽著我在電話里的哭泣的堅持和耐心。他見證了我從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到經歷情感的創痛到開始新戀情、結婚、生子的生命歷程。脆弱的時候，不堪的時候，生氣的時候，絕望的時候，快樂的時候，幸福的時候，他看著我走過。

對他，心里是感謝的。但一直以來，卻也僅僅把他當作一個很好的朋友罷了。他也從來不對我說什么。

直到那一次，他從外地回來看望父母。晚上，和他在咖啡廳靜坐了會兒，談談現在，談談過往。在臨分手的那一刻，我說了句，這樣做朋友真好。

老友說，還真是。哎，問你哦，我的心思，你真的從來不曾留意？

我心一驚。沉默了會兒，我仰起頭笑著說，其實我是知道的。

是的，我是知道的，雖然遲鈍如我，但不回應不代表沒有感知。我的不回應，不僅因為我們的熟稔，不僅因為他和我的前男友的兄弟情誼，不僅因為他對我脆弱不堪的親歷，更是因為我自私的想保有這份朋友情誼。所以，不敢，也不想。

其實現在也很好啊，他和心愛的人溫馨廝守，而我們，還做著這樣的朋友。我也曾開玩笑的跟他說，以后不能再打擾你了。他會急急的說，你可不要這樣啊，這么多年，你不會舍得的吧。

真的是舍不得啊，這么多年了。不記得了嗎？我們曾經說過，我們是要做一輩子的朋友的。

所以，直到兩鬢斑白，直到垂垂老矣，我們仍然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