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慢點走
陽光撒在淺土黃的外衣上,暖暖的,如同外婆的撫摸一樣,暖暖的,讓人溫暖,不舍。
時光卻是把血腥的殺人魔,冷漠冰冷,讓人恨之不及。人們都說外婆是老死的,什么是老死的。
人老了,都會死嗎?外婆也就80來歲,而我看見那些滿頭白發花花,精神奕奕閑逛,集會,談天,請客……她們是快樂的,自由的。而我的外婆大概一輩子沒有過這樣體會了。很小時候逃日本人,逃荒。
她是吳越人,說的一口好吳語,聽起來,心暖暖的,癢癢的。
她出生時候,因為是女孩子,不是在期待中生長。她很小就很懂事,怕像之前兩個姐姐被賣掉,不見了。自從有了小弟弟,她就是大姐姐了,盡管自己很小也就4,5歲,然而她像個保姆將弟弟照顧很好。
她終于沒有被賣,十一、二歲那年,日本鬼子很兇,華北大地沒吃的,餓。她逃荒和家人失聯了。她沒有吃的,沒有力氣,沒有御寒的衣物,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樣逃過來的。
從河南到孝感,中途有日本人(大姨媽那個村整條河就曾被染成鮮紅。)有饑荒的人們。有兇狠的豺狼(母親小時告訴我,她有兩個堂姐就是被豺狼給叼了,她們村的大水牛也是被豺狼撕咬了。豺狼很大如同水牛娃兒那么大)
我也不清楚吳越距離玉米之鄉湖北多遠,距離孝道昌隆孝感多遠。但,我清楚,一個十一歲小姑涼,孤身一人,沒吃沒喝,沒穿。還要躲日本鬼子,逃荒。躲豺狼。還要爬過那高高折折的大別山。那山很大,我從小到大就一直看見。每次抬頭,就看見那高聳浩大,淺藍淺藍的山。雖沒有近距離看見過,但我知道我們處入大別山邊緣,他距離我們不遠。只有我一直向前走可以到。
然而我不知道,外婆用她那34碼的小腳怎么,赤著腳趾頭,怎么一步一爬,拖曳到我們這個山坳里。
直到她到了一貧如洗的外公家,外公因為家里比乞丐還干凈,除了田地。沒媳婦,于是養了外婆,娶了她。
往后的日子,也就日頭,板結土田地,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柴米油鹽。醬醋茶就別想了,沒有。直到兒女長大結婚成家,才慢慢的添置。那時外婆四五十歲了。
外婆死的時候,很平靜,沒吃太多的苦。唯一遺憾的是沒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大女和遠在他方的兒子兒媳。
外婆是老死的,她走的很安詳。
去年人就不行了,醫生都不給看。他告訴我們外婆整個人整個器官都受損了。沒治了,腸子內臟全都壞了。
于是最后只能看著她一天天的衰老,一天一天無助,直到前幾個月生活不能自理,最后平靜的睡去,在這四月芳菲,萬物生長的春光里。在這碧云藍天下,陪伴著古樹村老,她睡了。
睡去了,我敬愛的外婆。你,一路走好。四月的藍天,沒有喧囂,沒有磨難。和著這春光,外婆,你慢點!
(文/訊飛)
作者:訊飛
快來評論,快來搶沙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