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夏日
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別燥熱,不知道那位朋友在圈里發了這樣的一條說說:熱死了,下點雨吧,莊稼都曬蔫了……我的心突然一緊,想起了母親。母親是一位很平凡的勞動婦女,在我記憶中,母親的夏日就是這樣度過的。
早晨,天剛蒙蒙亮,我揉著眼睛醒來時,看見母親的被子已經疊的整整齊齊放在炕頭--這會她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飯了。廚房里,紅紅的柴火不斷舔著鍋底 ,母親在鍋前舀一勺菜油往鍋里上方貼著鍋里轉一圈,只聽“吱,吱——”鏟子碰鍋響,菜油就均勻地自上而下流淌下來,母親趕快將搟好的薄面餅攤放在鍋里,面餅就在鍋里發出“嗞,嗞”的響聲,不一會,面餅就開始焦黃,發出陣陣香味, 這時母親用鍋鏟將面餅一翻,再一提,一塊香噴噴的薄面餅就做成了,咬一口,酥軟可口,里面還加了磨成粉的綠色的香豆末,這就是青海人俗稱的“狗澆尿”。母親烙的“狗澆尿”餅子是最受歡迎的早飯。吃過早飯之后,母親背上背篼,拿上除草的工具,匆匆趕往地里去了。
記得有一天中午,我拎著飯盒去地里給母親送飯。烈日當空,天氣熱的像個蒸籠,道路兩旁,麥苗都被曬彎了腰低下了頭。穿過田間地頭,我便遠遠看見帶著草帽的母親低著頭,幾乎是半跪在毫無遮擋的麥地里除草,她的身體一欠一欠的往前挪動,她一只手翻動著鏟子, 繞過麥苗將地里的雜草熟練的鏟下來,另一只手時而將鏟下來的草收集到一塊,時而擦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身后的田地因為她細心鋤過顯得土壤疏松干凈整潔。我叫了一聲媽媽,她才抬起頭,對我笑了一下,起身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腳,拍拍身上的土,接過飯盒便坐在田埂上吃飯。
夏天的天氣很反常,雨說下就下。如果是小雨,母親會堅持除草,只有下的特別大了,才往回家趕,趕到家之后,衣服頭發都被雨水澆濕了,鞋子上滿是泥土…
除了田地,還有院子里的小菜園。不管田里的活有多忙,母親總能抽出時間來打理菜園子,翻土、澆水、施肥、除草,不停的忙碌。小小的菜園也盡力回報母親的辛勞,一進門,院子里鮮嫩水靈的蔬菜看著讓人眼饞:滾圓的菜瓜頂著黃花似在吹喇叭,豆角架上的粉色的花串打著嘟嚕,燈籠似的辣椒結了出來,紅綠相間的西紅柿綴滿了秧……
母親還有一項工作,就是走村串戶去宣傳優生優育、婦女權益或者登記新生嬰兒的信息,然后做每個月的匯總表上報到鄉里去,因為她是村里唯一的婦女干部。大多陰雨連綿天氣里,母親就會打著傘挨家挨戶走訪,因為在這樣的時候,村名們都會歇在家里。我們曾勸母親放棄這項工作:比較繁瑣,太過辛苦,酬勞也不多。但是母親卻很堅持自己的想法,她說:“我喜歡這份工作,雖然你們覺得是很不起眼,但是我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幫助村里的人們讓我覺得很開心,既然我接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她也告誡我:你在外面工作,不管在什么工作崗位,都要認真踏實,一定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也許是因為母親對這份工作近二十年的堅持,全村四百多戶人家,老老少少碰見母親都會熱情得和她打招呼,這大概也是她最大的收獲吧。
夏日里母親最奢侈的消遣就是抬個小凳子坐在門前的柳蔭下納鞋底或者繡花。這時候的太陽如何肆虐,柳蔭下總是涼爽的。藍天白云、安靜的村莊、門前的大樹,母親坐在小凳子上飛針走線,我就在母親身邊游戲玩耍,這樣寧靜愜意的時光卻總是過得飛快。
時光如梭,年復一年,地里的麥子綠了又黃,黃了又收,收了又種,母親就在這樣不停的辛勞中漸漸蒼老了,她的步伐再沒有那時候輕快,她的雙手在除草的時候不再那么靈活,她的眼睛在繡花時也大不如從前,想這個時候,我的眼里盈滿了淚花,想起了一首歌,也許只有這首歌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吧!門前老樹長新芽,院里枯木又開花,半生存了好多話,藏進了滿頭白發……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鹽半輩子,轉眼就只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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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水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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