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后學(xué)會告別

　　正值初夏，烈陽過后是幾天的細雨蒙蒙，時斷時續(xù)。

　　小思打開了一個小柜子，拿出一只竹蜻蜓，顏色是已成古桐木的色澤。將竹蜻蜓放在雙手間一旋，輕盈地飛旋起來。“老佘做的東西還真是行。”竹蜻蜓雖然飛得很高，但在撞到天花板的時咚地落到地上。凝視著這支在地上被磨舊了的竹蜻蜓，小思表情有絲凝重。

　　那時吧，老佘呢，就一個用草木編刻小玩具的老頭，他有點禿頭，臉上有一塊黑斑，長相不招人待見，可就有著一些小玩意，可招村里的小孩喜歡。小思喜歡在所有孩子都被父母喊回家吃飯的時候來，偷偷站在老佘的后面，看著他有點駝背的身子，手上的動作又嫻熟得很。比起回到那個氣氛壓抑的家里，小思愛看的就是老佘編的螞蚱。那時的小思就覺得，草叢里的那些螞蚱都是是他變出來的。

　　那天小思的媽媽說：“什么時候可以一個人帶大你。”小思父母會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生一些矛盾，在小思眼里就如他跟隔壁的小胖爭糖果一樣。可他不知道，有些爭吵，不是因為矛盾，只是因為感情沒了，而互相都不遷就罷了。那爭吵的聲音，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環(huán)境，小思還是逃了出來。鄰里看著小思，有同情，也有點取笑。

　　所以小思還是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玩。可老佘，別的小孩不經(jīng)逗，就喜歡逗他。愛給他編螞蚱，看他站在角落，就老愛要長滿繭的老手招呼他過來。老佘還老愛用那雙粗糙的老手捏著小思的臉蛋，嘻嘻地說，“真可愛。”小思不滿極了，明明就是一個老大人了，還這么愛玩。

　　小思手中拿著老佘剛給的竹蜻蜓，在小樹下把玩著。小胖看到有些不樂意，搶走了竹蜻蜓。他高出小思一個頭，小思蹦噠了半天也拿不到他舉過頭頂?shù)闹耱唑选！澳阏f幾句好話來聽吧。”小胖還是那股玩弄的語氣。

　　老佘突然在背后把小胖的竹蜻蜓拿開了，又放回小思手里，他走到小思前面，說“小胖別老是欺負(fù)我家小思，以后就不給你編草玩了。”

　　“小思，我們走。”

　　那時候，小思還不知道什么叫做護短。老人疼小孩，那他便把小思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那樣疼。那時候，老佘也會帶小思嘗他做腐乳，教他編螞蚱，帶他去找編草玩具的干草……小思有點依賴了這個老人。

　　很久很久之后，小思還是記得，小時候的那個老頭。讓處于冷漠與壓抑家庭中的他，感受到另一種關(guān)愛。

　　有一段時間，很久都沒見到老佘，有人說他得了很嚴(yán)重的病，被人帶去照顧了。總之，那之后，再也沒有見到他。

　　老佘離開了。小思會想，他要是再見到他，一定要跟他好好告別，貌似還沒對他說過謝謝——謝謝老佘陪他成長，謝謝老佘給了他關(guān)愛，讓他學(xué)會去愛。

　　謝謝你讓我學(xué)會了告別，在你離開之后。
　　（文/南典）

作者：南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