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的歌

　　疫情傳播的第十四天。

　　太陽開始出來了，暖洋洋的陽光照在我的臉上，暖暖的，抹去了我的一些難過。

　　我輕輕地把沉重的雞門打開，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還未消散的雞味。半高的磚墻有一兩塊兒空缺，應是昨天買雞的人給我扣掉了，當時我很生氣，但現在，我不怪他——摸黑按雞，摸黑排隊，總得有個依靠，不然容易摔。

　　望著這間大屋子，比往常少了一點聲音。飼料盆比我臉干凈，我的雞喲，你也是造孽。

　　“雞雞雞，你莫怪我，怪就怪這肺炎病毒是把火；燒了橋和路，差點燃了我，誰又管你死于活？抓你去的人讓你活，你就活，要拿你吃來，嘰嘰咕咕的話，你就少點說……”唱著歌，我撿來飼料盆子放一邊，看著我這空空蕩蕩的大屋子，想起了昨天衛生人員的賣雞罰款通告，又唱：

　　“叫叫叫，還剩四千多，沒有糧食沒有車，任你肚皮餓。疫情很嚴重，日子還要過，又怕賣了你，鐵窗板凳夠得坐。”

　　我的雞廠并不小，如果肺炎你不來，這個年里，它們的日子、我的日子就都好過……撿起地上的磚，我想起了往年春節的快樂。把磚放回矮矮的圍墻上，圍墻一塊磚頭也不能少，或許再等十多天，我又可以養雞了，日子又可以過。

　　“'嘖嘖嘖，這雞簡直是耙活，六七斤，二十多，買到當自摸。'一傳十，十傳百，壩壩車都難得錯。我是虧得多，總好過餓死雞崽滿山坡。”唱完這一句，我想起了街道衛生工作人員來打招呼那天，想起了道路封鎖雞飼料進不來，想起了因為肺炎我的雞也不能賣，哎，天災，難躲。

　　“'喲喲喲，哪個踩了我的腳，還射手電筒！'還好叫你們關燈輕言細語的說，不然，衛生室又來逮到我賣雞——想跑我都跑不脫。”

　　一陣風穿過屋堂，我突然有點冷、有點委屈，但我忍住沒哭。我應該笑。總近一萬只雞，差點血本無歸。悄摸賣了，二十一只。回點算點。擤了擤鼻涕，我告訴自己過年要開心，要快樂。

　　關上雞場的大門，我感覺太陽并沒有出來，也沒有東西照在我的臉上。我的臉上只有順流而下的眼淚。

　　那遠處還有些去年的橫幅在隨風而動，上面紅底白字的寫著：打好脫貧攻堅戰！其中一條我看了很久：xx政府祝大家新年快樂！我真的需要快樂，新年什么時候再來？

　　【作者的話】本文記錄了疫情下我買雞的過程。以賣雞人的口吻，講述了疫情下的人間冷暖。有的人很普通，普通人還很多。疫情下怎樣才能減少人道主義災難的發生呢？ ps：我買雞做了很強有力的防護，口罩手套消毒液，大家不用擔心我。我在特殊時期參與了買活禽，我感到很抱歉，沒有堅定地支持地方工作，對不起。如果大家有指責，我也接受。
　　（文/阿諛）

作者：阿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