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華允慶

每次到超市洗漱用品貨架前，看著各色各樣的牙膏，什么美白的去漬的治療牙周炎牙齦炎的，我就會想起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那時誰家天天用牙膏牙刷刷牙，絕對是很優雅、很文明的家庭。很多人家沒有刷牙漱口的習慣，好一點的人家會用牙粉，就是那種火柴盒大小的紙盒子，里面裝了白色的粉狀，講究一點的用牙刷蘸著刷牙，不講究的就直接用手指頭沾點牙粉，在牙齒上擦擦。

那時的牙膏，不像現在是用軟塑料包裝，而是用錫皮包裝，這牙膏的錫皮包裝，鎮江話就叫“牙膏皮子”。牙膏皮子可以賣錢，2分錢一個，大街小巷里常常有人挑著擔子，不停地吆喝著“牙膏皮子拿來賣錢哦，兩分錢一個”“牙膏皮子拿來換糖哦”“牙膏皮子換洋火”……洋火就是火柴，一個牙膏皮子可以換一盒火柴。有的人家就把積攢的牙膏皮子賣給這些人，換一盒火柴或者換點麥芽糖給自己的孩子吃。小時候知道這玩意可以賣錢、可以換糖吃，我于是每天刷牙時，都會故意多擠一點牙膏，直到有一天爸爸說“我們家最近牙膏怎么用得這么快”，才嚇得不敢多擠了。但是糖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終于有一次忍不住誘惑，將家里還剩一點的牙膏，全部擠進了下水道，換來一點糖吃。結果是挨了一頓父親毫不留情的打罵。

牙膏皮子還有個很大的用場：家里積攢多了，把走街串巷的“錫匠”叫回家，他們會把牙膏皮子放在一個小鐵鍋里，拉著風箱吹著小焦炭爐子把它們化成錫水，然后再倒進兩尺見方內襯石英棉不怕高溫的兩片木板里，一會兒錫水就變成一片薄薄的錫片，這時錫匠就會用這些錫片做成“燙壺”——鎮江話叫燙捂子，也就是冬季晚上放在被窩里取暖用的，或者做成燒水壺——鎮江話叫錫吊子。這些錫匠在燒化牙膏皮子前，會幫你稱一下牙膏皮子的重量，牙膏皮子不夠沒關系，他會把自己帶來的錫塊和你家的牙膏皮子燒化在一起，最后稱一下成品燙捂子或者水吊子的重量，超出部分，再補錢就行了。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改變生活質量，提高生活水準，刷牙漱口已經是大家的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電動牙刷隨著改革開放的鑼鼓聲，走進了尋常百姓家中，親眼目睹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當然是打心眼里高興，只是我還有點可惜，因為再看不到街頭巷尾那童年時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