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辭世已經3年了。每當回憶起母親臨終時剩在鍋臺上的那半碗稀粥和那一小盤咸菜,我心中總會升起一種莫名的傷感和無限的懺悔。
常言道來日方長,其實來日并不長,正所謂“子欲孝而親不待”。我深感一生中陪伴母親的時間太少太少了,暇時我粗略計算了一下,13歲之前的幼年和童年算是一直陪伴在母親身邊的。自上初中直至大學畢業,11年間,陪伴母親的時間加起來大概不到兩年。參加工作30年,探望陪伴母親的時間最多也就1年有余。母親辭世時,我71歲,算起來,母親在世時,我陪伴母親的時間,總共不超過17年。母親生養了我們兄妹6個,她含辛茹苦地把我們哺養成人,各自結婚生子。母親晚年需要我們陪伴時,我們卻都在忙各自的事業。
我們老于家在山東泰安沙家洪溝,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爺爺奶奶生養了9個子女,母親嫁過來之后,是長媳,她幾乎承擔了所有的家務,光做鞋,一次就是十幾雙。每次納鞋底,常常到三更半夜。
孔孟之鄉的習俗,母親一直在遵循,孝敬公婆,照料家小。在家吃飯,母親從來都是先盛給別人,最后才輪到她自己。山東人愛吃煎餅,攤煎餅可是個很辛苦的技術活。鏊子底下燒著火,鏊子上面一勺勺地添上磨好的糧食糊子,再花力氣,一耙子一耙子地攤涂均勻,等熟了再揭下來。就這樣一張一張地攤,煙熏火燎,氣蒸熱烤,一干就是三四個小時。這活計,一般人都承受不了,而母親竟是長年累月地這樣忙活,從不叫苦。我只能幫她抱抱柴火而已。可敬的是,母親天亮之前把這些工作做完后,還不耽誤白天的家務和地里的活計。
由于我們家人口多,為養家糊口,我家搞了個家庭副業——做干豆腐皮,收入比較好,但付出的辛勞也是難以想象的。磨豆漿的辛苦就不必說了,做完豆腐皮,用過的白紗布還要清洗晾曬,這些工作當然還是需由母親來完成。我能幫著做的,也就是拿著帶杈的木棍攪拌豆腐腦而已。豆腐皮做好以后,由四叔擔到泰安城里去賣。近水樓臺先得月,賣之前,母親總是先拿一張給我吃。
其實,我所生活的那個年代,家庭貧困也能上得起學。我讀大學5年,幾乎沒向家里要過錢,靠國家每月頒發的16.5元的助學金就夠了。
我初中的學業是在濟南師專附中完成的,在泰安二中高中畢業后,靠國家的培養和自己的努力,借助母親的艱辛勞作和省吃儉用,我這個農村娃又進了大學的殿堂——吉林工業大學,后來成長為一名對國家有一定貢獻的擁有高級職稱的科技人員和行政管理人員。感恩祖國!感恩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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