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又叫鳳仙花。這種花兒在鄉(xiāng)下并不稀罕,房前屋后、田間地頭隨處可見。
祖母喜歡養(yǎng)指甲花。春天來了,祖母在院子?xùn)|墻角撒上許多指甲草種子。夏天來臨時,翠綠的葉,姹紫嫣紅的花裝扮著農(nóng)家小院。
清晨,祖母早早起床,將院子打掃干凈后,舀一瓢清冽的井水,邁步走到花叢前,手微微上揚(yáng),水傾瀉于枝葉里,晶瑩的水珠在綠葉上滾動。祖母注視著這些花,如同溫柔地注視自己的孩子。不知何時,金燦燦的陽光偷偷爬到祖母布滿皺紋的臉上。
小時候,我對指甲花的熱愛,緣于它能讓指甲一夜之間變得美麗。傍晚時分,太陽還未落山,祖母從菜地里掐回一把紅薯葉,把紅的白的粉的指甲花采摘下來,一股腦倒入蒜臼內(nèi),丟入白礬若干,搗成深紅色花泥,隨后從屋里取出針線筐,叫喊著:“包指甲嘍!”我歡快地跑到祖母身邊,小手放在她的膝蓋上,祖母將花泥均勻地涂抹在我的指甲上,用紅薯葉將指甲緊緊裹住,再用紅線牢牢纏住,最后系上活結(jié)。
我看著祖母的手不停地忙碌著,這是一雙被時光雕刻的手,皮膚松弛,十分粗糙。祖父英年早逝,祖母用這雙勤勞的手干農(nóng)活,操持家務(wù),含辛茹苦將三個孩子拉扯大。
末了,我也學(xué)著祖母的樣子,將剩余的花泥涂在祖母的指甲上,笨拙地包好指甲,學(xué)著她的口吻警告說:“晚上睡覺老實點哦!”
次日醒來,我迫不及待褪去手指上的綠殼,紅紅的指甲展現(xiàn)在眼前。
后來,祖母去世,小院再無指甲花的身影,我亦多年漂泊在外,每當(dāng)看到熟悉的指甲花,就不由得想起了祖母,想起那片盛開的指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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