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不相信爸爸離開了我們,常常覺得他仍然坐在那里和我們交談。他有時病痛,在床上躺著;有時好點,讓我們用輪椅推著他到處轉轉。此情此景,仿佛還在昨天。
爸爸在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什么,一旦爸爸離開了,才知道他在這個家的分量是多么重。爸爸近幾年身體狀況不太好,雖然時常在床上躺著,有時住院,但他在那兒,就是我們的一個堅定的信念,看見他就有主心骨。我們遇到什么事兒,回到家和他交流、分享,他總會給我們出些主意,給我們一些信心,也和我們一起高興。尤其是當我有了孫子的時候,有了第四代,他特別高興,對我說:如今也當爺爺了,一要把身體搞好,因為你上有父母,下有子孫,還有妻子,擔子很重,沒有好的身體是不行的;二要把咱們的傳人培養、教育好,讓他健康快樂成長,我可以給他傳授音樂、書畫知識……爸爸對每一個家庭成員都非常關心,無論是我這做兒子的,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孫媳、外孫,誰過生日他都會給紅包,且鄭重地寫上對每個人的祝福的話語;過年時也給大家準備紅包,寫上一段新年寄語。
爸爸走了,這些美好的回憶永遠留在我們心里。
爸爸愛學習、勤儉節約的精神讓我受益一生。他知識淵博,除了音樂本行外,對書法、繪畫、地理、歷史都潛心學習。他的書畫作品集,是在小桌子上,用茶葉盒、點心盒等各種包裝盒上剪下來的白紙,工整地畫上格子,在上面寫書法、繪畫的。看到這些,我非常感動,也非常內疚。
父親一生為廣播電視創作了大量的歌曲,深受聽眾的喜愛。工作之外,父親還為我母親擔任手風琴伴奏。母親經常下基層演出,帶著大樂隊不方便,都是他用手風琴伴奏。從90年代開始,他和母親利用節假日和休息時間為基層堅守崗位的群眾演出。父親背著三十多斤的手風琴,去變電所、火車站、汽車站、工廠車間、煤礦掌子面……尤其是那些年解放軍官兵為了美化西安,在護城河搞清淤工程,父母從新聞中看到烈日下他們的工作非常辛苦,老兩口背著手風琴下到城河邊為戰士們演出,氣氛非常好。父母多次去基層慰問演出,我都陪著他們去,幫著背手風琴及攝影,每次看到群眾歡樂的場面,我深為感動,為父母感到自豪。回家的路上,我看到父親的衣服濕透了,母親也很累,他們卻說值得。前幾年,父親的身體只要好一點,還和母親到公園里演唱。
爸爸最后一次住院是在去年的六月,我陪著父母一起住院。有一天,爸爸稍微好點,一位醫生來看他,說:孫老,今天天氣好,出去轉轉。他說:好。我用輪椅推著他,當來到醫院大廳,看到了一架三角鋼琴,他馬上來了精神,征得同意后他便去彈奏,媽媽唱起了《南泥灣》《龍船調》《繡金匾》等歌曲,這是父母70多年來最后一次合作。許多醫護人員和患者圍在鋼琴邊,看著父親在彈琴,母親在演唱,觀眾熱烈地鼓掌。我沒想到那竟是爸爸最后一次為媽媽伴奏。去年疫情嚴重的時候,爸爸媽媽想為白衣天使、武漢的社區姑娘和環衛工人寫歌贊頌他們。父親抱病完成了創作,又和母親一起試唱,直到作品完成。當媽媽把獻給環衛工人的歌曲,唱給環衛工人并給他們教唱時,許多人流淚了,說專門給我們寫歌這是第一回、從來沒有過……
轉眼間,爸爸離開我們已經一年了。深深的思念中,爸爸的音容笑貌時常浮現在我的眼前。
爸爸,我們一定會把媽媽照顧好,讓她健康快樂。親愛的爸爸,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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