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爸媽就有一個心愿,想去海南看看。我也一直在努力著想讓他們如愿。無奈平時無暇,只有暑假有空。但弟妹們又一致認為,暑假去海南旅游,熱死人了。因此,我一直不敢貿然行動。
但是今天,我斷然決定,今年暑假,一定要帶爸媽去海南旅游。因為我對“熱死人了”有了新的認識。
去年冬天退休以后,我便迷上了種地。早我一年退休的李姐和我先生是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還是我的老鄉。上班的時候,我們曾相約退休后過一下返璞歸真的生活,開一塊“拾邊地”種種,既怡心健體,又收獲成果。如今,她儼然是一個“小地主”了——在單位大院外的溝溝坎坎上,已擁有一塊不小的“拾邊地”。
在李姐的指點下,我開始挨著她的“拾邊地”墾荒。除雜草、深翻、細耙,忙得不亦樂乎。看著我鼻尖上的汗珠,李姐笑了:“都是你媽慣的,從小不讓你們碰農活。”
春天是真的歡樂。種瓜、種豆、種雞毛菜;栽茄子、栽辣椒、栽西紅柿——唉,想到栽,我就頭疼,因為無栽不靠水啊。但是,我澆菜可以,擔水卻無能為力。無奈,只能把先生支來幫忙。
從小在單位大院里長大的先生不諳農活,看他挑著水桶前磕后仰的樣子,我笑得蹲下來直喊心口痛。
李姐看不下去了,她說:“這樣不行,你得荒種。”
“咋個荒種?”我認真起來。
李姐很有經驗地說:“這塊地你暫時就不要管它了。等到下雨前種點花生,就一切OK了。只要不超過端午節就沒問題。”
這個主意不錯!我立即收兵回朝,在家靜候雨天的到來。
終于熬到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我決定當天必須把花生種下去。一大早,我便整裝待發。先生卻堅決不同意,說今天氣溫高達三十五攝氏度,不可以去。我不管不顧地往車里裝著我的家伙什兒。拗不過我的堅持,先生只得千叮嚀萬囑咐,太陽上來了必須收工。
下得地來,我嚴格按照網上搜來的技術開始操作:先挖十厘米深的坑,下基肥,蓋上五厘米厚的土,放上花生,再蓋上三厘米厚的土。聽李姐說,這里的土不似家鄉的沙土,開坑用釘耙比較省勁。開完坑,我已是揮汗如雨。回頭看看,那坑好像沒有十厘米深。不是我不賣力,而是那些小土坷垃不地道,總是從耙齒間的縫隙里溜回坑里。我改用鋤頭,把那些土一點一點地從坑里扒拉出來。這回應該有十厘米了吧。可汗水已糊住我的眼鏡,無法看清。
太陽已完全失去了春天的溫柔!天氣悶熱得要命,空氣稠乎乎的,好像被曬得凝固了。漸漸地,我的手腳有點不太聽使喚,腰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突然,我的鋤頭被人搶了,抬起頭,看到的是先生慍怒的臉。
任由先生拽上車,回到家中,我癱倒在沙發上。先生一邊茶水伺候,一邊數落著我的固執。
我閉目靜歇,心中卻又倒騰開去海南的那點事兒。戴著太陽帽,拎著礦泉水,別說是漫步在祖國的南海之濱,即便是去摩洛哥撒哈拉旅行,恐怕也沒有我剛才在地里熱得那么難熬。
中午,弟弟過來。看到我這個樣兒,便一個勁兒地埋怨先生,說他不該讓我受這個罪。聽著弟弟的嘮叨,我心里暖洋洋的,可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卻有點生硬:“現在這個點兒,爸媽還在地里打菜子,已經是第八天了。”
弟弟沉默了,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遠方。我不知道他是想到了父母臉上如注的汗水,還是想到了他們往我們車里裝菜子油時,臉上洋溢著的喜悅。
而我則在想,我該上網搜搜海南的旅游攻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