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
《老農》
炊煙裊裊隨風起,烈日西斜落晚輝。
稚童倚門苦相望,老農俯背把家回。
農家的傍晚來的比城市要早.沒有霓虹燈閃耀在路旁,沒有汽笛聲縈繞在原野。隨著最后一縷夕霞被重山隱去,鳥蟲變爭先恐后的跑了出來。這里有最原始的樂隊,有最純粹的哥手.
它們不在乎世俗,只為這靜謐的原野添一份歡聲。
(一)
“王哥,都說你算得準嘿。你來說,這天哪時候能下雨”。
“唉,我那點秧兒都干死了,火燒半邊天,哪里有雨來”。嘆了一口氣跨進了門檻,拿出一根小凳坐在屋檐,看著院里的兩個孫子。
王哥名國耀,他們那一輩人名字都帶有幾個通用的字。他是倒插門,老伴這一脈也算是斷后了。村里也已經沒有幾個年輕人,都出去做工了。留下的唯有饞喘的老人,蹣跚的孩子、還有年豬。
夜幕垂落,稀稀點點的燈光顯得格外顯眼,宛如一只只精靈閃爍在大山之間。一個土碗,半碗飯、幾夾子菜、幾顆咸菜。或許叫嚷的孩子碗中還有幾片不大的肉。這就算一頓完整的晚飯了。
荒蕪的原野參雜著黃牛的哞叫;
愿善良的農人都有一個美好的夢鄉。
只有大山里的夜晚才叫夜,只因這里的夜沒有生活。
(二)
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不如春季要播種,也不像秋天能收獲.但夏日卻有干不完的農活。
忙著給包谷除草,忙著給紅苕打藤,忙著耕冬麥留下的地……
公雞剛剛啼鳴。王哥牽著一樣年邁的黃牛一崴一崴的出了門。昨日還有未耕完的地,年紀大了做什么都慢,一小塊土都要分幾天才能弄完。太陽逐漸爬上了汕頭,農村人對太陽都有一種特殊的抵抗力,黝黑的皮膚更能忍受陽光的炙熱.。有人說這是上天對勞作著的獎勵,但我來說,這更像是一種懲罰。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抹不去的標志。
一鋤一鋤的挖著。和所以農人一樣,沒有時間,不管顧汗水。他那褶皺的皮膚也流不出汗水了,早已在這幾十年的日子里流干了。
影子由一條桿逐漸變成的一個圓、一個點。
也指不定哪天也就沒有影子了。
(三)
有的人生來繁榮,有的人生來受苦。
王哥也還是倒下了。直挺挺的站了半輩子;也勾腰駝背的走了半輩子,也該倒下了。鄰里都聽說是病倒的,也沒人去執著于什么病。活了幾十年,該受的苦,該享的福,該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沒得到的也是不屬于你的。
他們把命看的不那么重。不會為了殘喘花掉大把積蓄。那是他們一輩子的勞作,不能用在將死之人身上。
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王哥是,村里人是。當然,他兒子也是。
農村沒有火葬,他們已經受不了那熾熱的大火了。他們的身體在活著的時候早已受盡折磨,早已被生活榨干了,早已在多年的辛勞里變得脆弱,怎能在死后依舊不得安息。
在那個大雨磅礴的早晨,王哥長眠在黃土里,就是他生前耕耘的那片黃土。
他是個樸實的農耕者,他離不開黃土。生前是,死后亦是。
生活就是這樣,不會長久的記著一個人。只有后坡的那些土堆證明有很多人曾來過這個世界,他們也曾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茍活,在這冷峻的現實中殘喘。
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在公雞的啼鳴聲里。一頭老黃牛走出了院子,只是牽著它的是一個小男孩,他睡眼惺忪。
【作者的話】臨近期末,本應集中精力備考。 卻突然想起故人,留此一筆。 愿故人安詳。
(文/半島流年)
作者:半島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