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
如果我有馬良的神筆,我想我首先要描繪的,應該是老寨。我想畫出老寨那輕輕倚靠著的山,那靜靜流淌的泉,那不知承載過多少布鞋繡履腳步的石板路,以及頭頂那不知見證過多少月圓月缺歲月變遷的檐角。
我想念老寨,即使身在老寨。
也許,我懷念的不只是老寨,更多的是那些悄悄溜走的,不知藏身何處的時光吧。偶爾,我也會沉浸在流淌的時光里,不小心進入夢境,不愿醒來。
那把名為時光的剪刀將過往裁剪得零零碎碎,無法拼湊。年少的天空是無比湛藍和空曠的,有著無限可能,我們都不服輸、也不怕輸。我,想試著將零碎的故事拼湊——
故事里有一個小女孩,她和爺爺奶奶住在老寨小小的房子里,雖然小,卻無比溫馨。房子連著一個大大的院子,大到足以將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存放其中。
她時常站在院子中央,早上看太陽從學校后山那里慢慢爬上來,傍晚看太陽倚著長得像秤砣的山邊滑慢慢下去。
她最喜歡老寨的夏天,老寨的夏天靜謐、蔥蘢。那兒有一種微紫泛白的花,四片小花瓣兩兩對稱,微風拂過時,花瓣輕顫,就像一只只素色蝴蝶在藤蔓上舞動。她和她的好朋友為這種花取名為“蝴蝶花”,和花瓣一起搖曳的,是屬于她們的小快樂。
放學后她和朋友總是爬上學校后山的小草坪一起寫作業,一起看一排排鋪著黑色瓦片的屋頂云煙氤氳;一起望天空云卷云舒;一起聽近處犬吠狺狺;然后一起踩著夕陽的余暉回家。
日子一天天重復著,像一段段循環播放的樂章。有一天,這樣的節奏被打亂了。一個年紀很小的女生住得偏僻,回家要穿過一大片稻田,田間小路難行,且彼時太陽快下山了,于是她們決定送小女生回家。送完小女生的歸途中,她們惴惴不安,擔心被家人責罵。
女孩歸家時,看見奶奶站在門口,望著晚歸的女孩,那種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夾雜著憤怒的擔憂。不知其然的奶奶動手打了女孩,這一幕正好被女孩折回來的朋友看到。一番解釋后,奶奶后悔不已。
那一晚,三個人在一起說了很多話,她們都笑女孩,笑她在慌神之下忘了解釋,只一邊挨打一邊重復一句“我沒錯”。
后來,蝴蝶花又開了,女孩一人出現在田間。耳邊蟬鳴悅耳,卻怎么也喚不回那個夏天。
再后來,奶奶說:“幸好當時你的好朋友來了,不然,我怕打丟了你的善良。”
曾經的女孩已隨時間蛻變,但初心卻從不曾改變。
離開老寨后,我還是喜歡抬頭仰望天空。這里的天空被一些高高的建筑切割成一片一片的,沒有老寨的天空寬廣,也沒有老寨的天空湛藍。
老寨,就像一位看破紅塵的老者,不爭不搶,從容淡定,閑適恬靜。
石板路再長,也長不過我的思念;云天再高,也高不過我的暢想。
將老寨的真、善、美裝進行囊,隨著心的方向,即刻出發。
【作者的話】人總是不可避免地長大。
(文/月濃)
作者: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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