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地皮菜
《家鄉的地皮菜》
綿綿春雨將我困在家中，伏窗細聽雨濺屋檐，山村少了平日來往車輛的嘈雜，只聽見細微的雨花滴落在屋檐瓦槽發出的聲音。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空氣中彌漫著雨水的味道。極目遠眺，嫩綠的小草鋪滿小路，在雨中顯得格外輕柔、耀眼，青草的氣息隨風撲面而來，思緒定格在開流河下那片嫩綠的草地上。
雨后的山村云霧翻滾著，走在路上猶如漫步仙境。能與山村美景相媲美的還有美滋滋的地皮雞蛋湯。兒時，讓我印象最深的要屬與母親一起挖地皮菜的時光。地皮菜，又稱地木耳，石木耳，地踏菜等。生存范圍廣，多長于雨后草地，石壁之上。母親挖地皮菜一般選擇在雨后的第二天，此時的地皮菜不僅好看，而且又大又肥，做菜味道極佳。對于兒時的我來說，跟隨母親一起挖地皮菜是一件比爬樹、掏鳥窩更快樂的事情。
每次挖地皮菜，母親都會把我帶上。雨后的小路，坑坑洼洼，母親便寬大的手掌緊緊握著我的手；母親和我的樣子倒映在地面水坑中，顯得格外溫馨。母親領著我來到開流河邊，站在開流河岸上，望著雨后寧靜的山村：一開始還是云霧繚繞，不一會兒陽光穿透云霧灑落在身上，暖暖的，天空也變得藍藍的。草叢中，綠油油的地皮菜緊緊擁抱在一起。水靈靈的地皮菜滑溜溜的，著實讓人喜愛。母親彎下身子，一手撥開草叢，一手挖著地皮菜，母親就這樣蹲著在草叢中輕輕地挪動著步子。我提著竹籃站在母親身后，接著母親手中的地皮菜，輕輕托著，撫摸它滑滑的身軀，圓滾滾的邊，讓人垂涎欲滴。我依然記得當時母親用手拍我的腦瓜的情景。也許母親是擔心我干傻事：把地皮菜給捏壞了。看到那么嫩綠的地皮菜，母親怎么舍得讓我弄壞呢！
看著母親黑發中冒出的白發，臉上一條一條漸深的皺紋，再看看竹籃中滿滿的收獲，我對著母親笑了笑。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天邊掛起了彩簾。彩霞順簾傾瀉而下，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黃的地毯。母親和我踏上了回家的路，母親在前，我在后，一蹦一跳地沿著母親的腳印跳著。母親和我的身影被夕陽拉長，成了這春日夕陽下絕美的風景。
回到家中，母親便把地皮菜從竹籃中一朵一朵挑出，刮去根部多余的泥沙，清理沾在表面的雜草，放入早已加好水的盆中。洗好后，母親便放入鍋中，母親從容不迫地翻動著手中的鍋，換手間，母親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橘黃的燈光下，我看見她的臉上微微泛著油煙，皺紋滿布的臉和她不到四十歲的年齡很不相稱。緊握鍋把的手，青筋顯得格外突出，像是泥土上爬著的蚯蚓。母親翻炒著，一會兒拿起味精，一會兒捏一把蔥沫，動作是那么嫻熟，這些動作已經在她的生命中重復了無數次。火候到了，一道美味可口的地皮雞蛋湯便出鍋了。
“開飯啦！開飯啦！”母親端著熱騰騰的地皮雞蛋湯來到客廳，我在后面扯開嗓子喊著。父親和祖父早已喝起了小酒在等著我和母親。我從碗柜中拿出四雙筷子，三只大碗，一只小碗，一只湯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時候拿筷子的情景：這是爺爺的，這是爸爸的，這是媽媽的，這是我的；還記得爺爺用他粗糙的手摸著我的小腦瓜說我越來越懂事；媽媽總會叫我多吃點，多吃點才會長高長結實。
我想，無論自己日后身處何方，只要看到地上一簇簇的地皮菜，定能想起母親的地皮雞蛋湯。
（文/浮生未歇）
作者：浮生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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