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一點曳春風
生在塞外,本應有慷慨激昂的燕趙之士遺風,可我卻偏喜花紅。春風一起,那茫茫曠野,碧海之中,夾雜著搖搖曳曳的淺紫、緋紅,于是便有了滿眼的盎然生機。
雖愛花的精神、溫馨與輕盈,可被人稱為國花的牡丹,存于心中的僅是一個詞匯、一個臆想、一個朦朦朧朧的夢。紅塵三千,跌宕人生。突然地一天,網友的一幅幅動感牡丹剎時照亮了眼睛。陡然發現,內心深處竟然有埋得如此之深、如此之頑強的自我。
首見牡丹二字,是上學讀書時于周敦頤《愛蓮說》中,“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牡丹,花之富貴者也”。此時,沒有特別的印象,只知道牡丹不過是花的一種,僅此而已,倒是依稀記得老師的話語,牡丹是中國的國花,是富貴的象征。年少輕狂的心于是便有了幾分不齒。原來,牡丹也是塵世之中的一個俗氣濁物而已,哪里比的上空谷幽蘭那率直任性、天真爛漫的自由與寧靜。
時空一點點的被拉長,腳下卻依舊是山重水復。春夏秋的年輪中,鐫刻下更多的花語信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三首清平樂李太白換得一個楊國忠研磨、高力士脫靴的佳話;更渲染出牡丹的鼎鼎大名。“絕代只西子,眾芳唯牡丹”詩風平實的白居易竟然對牡丹如此稱贊;“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寫下《陋室銘》,惟重德行的劉禹錫也為這牡丹動情。
牡丹,其有何顏色,竟然值得傾國傾城?一睹真容的根便潛入心中。可惜蹉跎了歲月,身困小城,無緣得見。而關于牡丹的傳說、故事便格外關注了。有一個傳說在記憶中更加的分明。
相傳,武則天登上皇位,窮極思游,寒冬時節,踏雪賞花。御花園中只有梅花俏立,傲雪迎寒。也許是高出不勝寒,也許是梅花傲雪激起這千古巾幗第一人的雄心。這大周皇帝突下圣旨,令御花園中的百花超越時令,明日盛開。花神慌報玉帝,玉帝為順時命,只好特許御花園中的百花盛開。第二天,女皇帝再次臨幸,御花園中百花獻媚,競相爭榮。只有牡丹依舊,毫不動容。武則天大怒,下令貶牡丹于洛陽,遠離京城。
讀懂了這則傳說,明白了李白的放蕩,香山居士的贊美,劉禹錫的傾情。這答案,倒也契合我塞外男兒的本性。
塞外苦寒,寄情文字,遍訪先賢與書中。偶見歐陽修的《洛陽牡丹記》,便有了更多的心動。原來,牡丹也有品格,最為上者稱之為“魏紫姚黃,左花鞓紅”。姚黃,千葉黃花,出自百姓姚家,截止北宋現世不過十年,即使洛陽,不過一年數枝而已;姚黃之下,屬于牛黃,同樣出于百姓牛家,花略小而已,宋真宗時,名動天下。魏紫本是樵夫發現于山中,后移植于魏家。如此名貴之花,不是出自于普通百姓之家,就是隱藏在深山之中,牡丹的品行,高潔如斯。最為奇特的是千葉緋,本是紫花,突然之中就有一二朵變作紅花,牡丹自我之天性,又是何等的灑落!
一株小小的牡丹,竟有如此豐富的生命歷程,雍容自得,任憑眾人評說,奮發灑落更是天地的大解脫。這叫人怎能割舍?愛花的人、賞花的人,相必也是其中的三昧各有所得。春風里,腦海中,一束束牡丹綻放的更加清晰,雍容、燦爛,盡情地與陽光、星月相唱和。
驀地,歐陽修的話響在耳邊“洛陽亦有黃芍藥,緋桃、、、、、、皆不減他出者,洛人不甚喜,謂之果子花。曰某花、某花。至牡丹,則不名,直曰花”
不知時至今天,河南人也是否承襲這種習俗,稱牡丹為花呢?
(文/紫蒙川)
作者:紫蒙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