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劉曄寬

清晨，濃霧彌漫江面，大量的水氣從江水中升騰，向江岸擴散，沿江公路能見度不足30米。因為“五一”長假的緣故，來旅游的車輛排成了長隊，隱約可以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旅游導(dǎo)向指示牌寫著“朱雀山風(fēng)景區(qū)”。車輛打開了霧燈，緩緩地在沿江公路上爬行。

車子停在“朱雀山”停車場，我下車t望，不由自主地說：“啥時能晴起來呀？”“很快！古語說的好，朝霧一天晴嗎。”搭話的是位留著胡須的一位長者，閑談中知道他是來朱雀山寫生的。“您是畫家呀！”我很慶幸找到一位知音。

大霧真的慢慢散去，朱雀山從霧氣中慢慢顯現(xiàn)，漸漸清晰起來。轉(zhuǎn)眼的功夫，朱雀山主峰尖刀峰已經(jīng)清晰可見了。放眼遙望尖刀峰，在群山掩映之中，扶搖直上，沖天而立。就像是一塊尖狀的巨石竹筍出土般在山頂隆起，黃褐色的石頭在山頂直立幾丈高，蔚為壯觀。這時，陽光也沖破晨霧照到巨石上，可以清晰看到巨石上的防護欄和飄揚的紅旗。呀！已經(jīng)有人在主峰上了。我著急了，急不可待地想馬上登山。

其實，朱雀山我已經(jīng)登過好多次了，每一次登山都有不同感受。我第一次登朱雀山時的情景還記憶猶新。那時我剛加入作協(xié)，聽老作家講吉林市四大名山，“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龍、右白虎”，朱雀瓊崖絕壁清秀險要，北山亭臺樓閣暮鼓晨鐘，龍?zhí)渡礁呱矫芰稚钐兜烙^，小白山歷史悠久真龍傳說。四山朱雀最險，如能登到山頂，北可以俯視吉林城，南可以遠眺美麗的松花湖，最值得一登。

一次單位組織在朱雀山下的一家山莊業(yè)務(wù)培訓(xùn)，那次我第一次遠眺朱雀山的風(fēng)采。遠看微微高山，我迫不及待想登上去。第二天，天不亮我就爬起來去登山了。登到“峰回路轉(zhuǎn)”天開始大亮了，終于能領(lǐng)略朱雀之美了。朱雀山這一側(cè)山勢陡峭，巨石高聳。一條小路蜿蜒而上，小路左邊有安全護欄，護欄下邊就是百米懸崖。小路右側(cè)怪石嶙峋，懸崖峭壁，我踏著石階，扶著防護欄桿快速攀登。小路視野很好，步步登高，風(fēng)景盡收眼底。很快登到山頂，放眼遠望，心情豁然開朗。東側(cè)蜿蜒群山，你會不知不覺想起“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詩句。南側(cè)豐滿大壩橫亙松江，一泓湖水，枝杈縱橫，可以全景領(lǐng)略松花湖的秀美。向下游看，松花江江水滔滔，奔流而下，在城區(qū)拐了個巨大的“S”彎向北流去，用清澈的天上之水哺育兩岸人民。向北望，可以清晰看到現(xiàn)代化城市阡陌交通，整齊的高樓鱗次櫛比。山上諸多山峰，山山相抱；山下相連環(huán)水，水水情深，一下子讓我陶醉于自然之中了。

“知道這尋夢石的含義嗎？”又遇見了畫家，他的插話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知道他是在引導(dǎo)我思考。上山臺階開始的地方路邊有快巨石，上有書法家書寫的蒼勁的紅色的“尋夢”二字。這里有什么含義呢？我一邊爬山一邊思索著。登山要有韌勁，不要快，只要不停，就會不斷登高。”畫家一邊走一邊對我說。幾百個臺階上來，我早滿頭大汗了。作家接著說：“這個地方叫‘峰回路轉(zhuǎn)'，意思就是登山者如果堅持不了，就在這轉(zhuǎn)回去下山吧。再上就得登頂了，因為陡峭的山路下山更危險。”我雖然有些累，我的性格是不會半途而廢的，當(dāng)然要登頂，于是上了一段鐵梯，開始爬最陡的山路了。畫家說：“你們來朱雀山主要看左側(cè)的風(fēng)景，我是專門來觀察右側(cè)的石頭的。”“右側(cè)的石頭？”我?guī)в幸蓡栔貜?fù)著。“你看這是企鵝石，這樣看，多像兩只企鵝向這邊走呀。”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太像了。“這是魔豬石。”其實我早知道這有快巨大的像豬一樣的石頭。這次畫家提醒我才認真細看。這是一塊10多米長的豬形巨石， 豬頭向山頂方向，重心向前，尾巴向下，好似巨豬向山上奔跑。后邊有五塊豬狀小石頭，好像五只小豬尾隨其后，在對面觀景臺仔細觀看，大豬、小豬栩栩如生，就像一座天然的石雕藝術(shù)作品。因此朱雀山又名“豬山”。“這是海豚石，三條海豚魚翔淺底。”，“這是一線天，”我抬頭一看，這里的兩塊巨石直立豎起，中間留著一條一尺多寬的縫，站在中間，只能在石縫看天，好像天變成了一條。上邊還有魔豬癡想、石龜探海、玉兔奔月、雄獅吼天，各種怪石耐人尋味。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八仙云游到這里，被這里的風(fēng)光所迷醉，他們將從天宮帶來的美酒倒在尋夢峰上的“仙釀池”中開懷暢飲，酒香招徠了山下眾多生靈，也想嘗嘗這美酒，八仙大怒，用法術(shù)定住了眾生靈，于是有了這鮮活的“十八景”。

我們登上了東峰的山頂，向西望，西邊是海拔817米的西峰，西峰比東峰要高，是朱雀山的最高峰。向西峰方向極目遠眺，可以遠遠看到西峰的奇杉古松，西峰是無人進入的原始森林。站在高處向下仔細觀望，可以看到地質(zhì)時代因地殼褶皺隆起而豎起的巨石，揣摩著這里的冰川遺跡，想象更古至今滄海桑田天翻地覆的變化。遠眺山的上空，茫茫云海蔚為壯觀。

登上最高處的臺階的時候，又遇到了畫家，畫家在全神貫注地寫生。在畫一座山峰，這座山峰整個就像工匠用多個不同形狀的石頭壘砌的一樣，各個石頭巧妙搭接，天衣無縫，巧奪天工，還竟然是圓頂。真不敢相信大自然的魔力。畫家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問我：“這些石頭搭接的是不是很好呀，你知道怎么形成的嗎？”沒等我回答，畫家接著說：“這山峰叫尋夢峰，它原本是一整塊石頭，那些縫隙是因為石頭質(zhì)地不同風(fēng)化形成的。”我恍然大悟。

仔細看，石頭山峰上寫著一個紅色的大字“夢”。這讓我想起了山下的“尋夢”石，尋夢，要尋的夢幻之地不就是這里嗎？自然聯(lián)想到張岱的《湖心亭看雪》，雖然現(xiàn)在是夏季，那種寵辱不驚，沉穩(wěn)鎮(zhèn)定，卻又飽蘸著對這個世界深刻地對視與回望的意境是不會改變的。

尋夢，淚眼看花，依稀往事盡在不言中。
尋夢，緣起緣滅，似飛雪入塵，花自飄零隨江河。
尋夢，無邊思緒的自我放逐，拾斂生命的碎片，走向重生的煉獄。

尋夢是一種追尋，也是一種品質(zhì)，更是一種情懷。這些東西可能凝縮在石頭上，也可能升騰在空氣里，它會帶著生命的氣息，流落在歷史的煙塵里，也不知何時又有人悟出這里的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