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網上看到風力發電機的圖片才知道牛草山的,看著這富有詩意的山名,不禁浮想聯翩:藍天白云,夕陽斜照,連綿起伏的山脊上,33臺銀色風機轉動著槳葉,坡上松濤陣陣,山腰平地上綠草如茵,身子像綢緞一樣光滑的牛兒,正悠閑地卷噬著青草,尾巴還在不停地甩動著……
雖然心向往之,卻一直沒有機會拜訪。陽春三月,正是踏青賞花的時節。22日我們全家都有空,于是早早就做好準備。
21日,一夜風雨,山城局部甚至出現冰雹。慶幸的是22日清晨雨住風停,天氣也還湊合。九點鐘我們看天氣晴穩了,便按原計劃出發。
“遍地枯黃隨風去,漫山青翠入眼來。”宅在家里兩個月,實在不知道外面變化如此大。群山青蔥欲滴,幾棵開滿白色花的不知名的樹點綴其中,很是養眼。太陽懶懶的,也還暖和,我們敞開車窗,任山風徜徉,窗外偶爾會閃過一簇黃色的刺花,實在愜意。
“城里夕陽城外雪,相將十里異陰晴。”漸漸的,路變得窄起來,剛爬上一個坡,突然發現眼前云遮霧罩,影影綽綽中有巨大的槳葉在轉動。這么大?看著就在眼前,導航卻顯示還有幾千米,坡大彎急,我不敢分心,提心吊膽地駕著車,七扭八拐行至變電廠房。路邊已經停了好幾輛車,小路還在向上延伸,我們決定棄車步行。
濃霧彌漫,但游客不少,大概也是憋壞了吧。我們帶上了口罩走下車。左側坡上幾十米外的風機大得實在出乎我的想象。山風勁吹,霧氣又大,我們頓生寒意,不敢往坡上爬,于是沿著山路前行,先暖和暖和再說。
整個天空灰蒙蒙的,被遮得嚴嚴實實。籠罩著整個山頂的云霧,往下斜鋪過來,山坡上的松樹從蒼翠變朦朧到消失。云霧一路狼奔豕突,松樹一片片被吞沒。遇到凹進去的地方,云霧的峰頭便似瀑布般垂直落下,將整個凹地填滿,然后慢慢地上溢,而上面的繼續垂落,便形成了上下交匯的奇觀。不一會云霧便將凹地整個淹沒,又繼續向前……
山上松樹居多,而且都粗而矮,難道是山風太大,氣溫太低的緣故?轉了一個彎,我突然發現崖上有棵松樹攔腰斷成兩截,明顯是風吹的。它的樹干不夠粗壯,目測兩截連起來應該是很高的。與此不同的是,當風地方稍微高點的樹,樹冠全都向南方傾斜。路邊有一棵松樹,其干長到一半,突然向南邊呈90°彎折,形成側枝。我不禁欽佩起眼前的這些樹來:為了生存,竟然能做出如此艱難而痛苦的抉擇。歷經痛徹心扉,終成仙風道骨。
路的盡頭是一個山門,很秀氣。拾級而上,走進山門,眼前是一座不大的“觀音寺”。因為疫情,寺門尚未打開。從側門進去,里面是個小小的四合院。兩側是寮房和齋堂,后面說是“大雄寶殿”,其實一點也不大。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寺門和大雄寶殿兩旁的對聯:“千處祈求千處應,萬法歸宗萬法靈。”“晨鐘暮鼓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迷夢人。”我不是虔誠的佛教徒,但在浮躁功利又有些涼薄的當下,真的是欣賞這種低調脫俗與包容接納。這大概就是“天近星辰大,山深世界清”吧。
回到山門處,眼前云奔霧涌,將山下遮得嚴嚴實實。不遠處一個高大的塔架、三片轉動的槳葉在霧中時隱時現,忽然霧散云開,很是壯觀。剛剛舉起相機,倏忽之間,后面的云霧又將一切吞沒。我們呆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等到機會,只得遺憾地離開。
往回走的時候,我對山路里邊的裸露山坡發生興趣,這里是可以窺見地球滄桑巨變的。最頂端是薄薄的黑土層,然后是黃土、巖石。隨處可見的牛糞、地表腐爛的松針,形成漆黑肥沃的土層并不奇怪。兒子則在旁邊滔滔不絕地給我普及地質和環境方面的知識:從風化剝離到層理褶皺,從固廢處理到水土涵養空氣凈化。我們又談到國家生產發展與生態保護和諧共生的戰略……
沿途我們注意到,稍微大些的松樹底部,都插著三四支用來防蟲的小輸液瓶;我們還看到平地上幾個年輕人正在放著風箏,“蝴蝶”與“鷂子”扶搖直上,與后面縹緲云霧中的槳葉、松樹,構成了一幅絕美的圖畫。
走回到廠房邊的時候,我們都暖和了,便爬到坡上的平地。管狀塔架至少50米高,每片槳葉約有20米長,轉速雖不快,但聲響卻不小。看著面前高聳粗大的塔架,頓感自己太過渺小。強勁的山風,好像隨時能將我們拋擲到空中;那尖細的槳葉,似乎要把我們挑著轉起來。我有點頭暈,連忙遠離塔架,回到路上,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我們稍事休息,便驅車下山,山下依舊晴好。此次霧中訪牛草山,實在不虛此行。兒子則表示還要去第二次、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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